“娘娘这图样画得这般精巧,赶明儿让尚工局的巧匠照着做出来,定能成为一绝。再过些时日便是陛下的万寿节,娘娘戴着这簪子去赴宴,陛下见了亲手赏的宝石被娘娘这般用心做成了物件,定然欢喜。”谷雨笑道。
谢知意手中的笔轻轻一顿,抬眼看向谷雨,眼底漾起笑意:“你倒是提醒了我,万寿节戴这簪子确实合适。”说着,她低头完善图样。
图样画好,便送去了尚工局,只等万寿节那天戴出去给萧浔看。
转眼到了二月初二,龙抬头。
暖阁窗下的木几上,放着只霁蓝釉的敞口瓶,瓶里插着几枝初绽的杏花,粉白的花瓣上还沾着些晨露,风一吹过,便有淡淡的花香漫开来。
谢知意刚从慈宁宫请安归来,谷雨接过她递来的披风,扶她在榻上坐下,“娘娘,尚工局把玉佛送来了。”
“哦,雕得如何?”谢知意问道。
谷雨笑道:“奴婢仔细瞧过,那玉佛是用羊脂白玉雕的,佛身圆润饱满,眉眼慈悲,衣纹的褶皱都雕得清清楚楚,连莲座上的缠枝纹都透着灵气呢。”
谢知意点点头,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划着圈:“皇后娘娘素来信佛,这尊玉佛送她正合心意。尚工局的手艺向来精细,想来不会让人失望。既送来了,便先妥帖收着,用锦盒盛了放在樟木箱里,别沾了灰,等初九那天再让人送去。”
“娘娘放心,”谷雨笑道,“奴婢已经让人用软缎裹了三层,放在小库房的箱子里,等初九那天,送去启元宫。”
“甚好。”谢知意端起茶盏,浅啜一口。
中午,御膳房传来的例菜中,有一道龙抬头这天的应景菜:荠菜龙髓羹。
青瓷碗里的羹汤泛着莹润的光泽,细碎的荠菜末浮在汤面,像极了初春新冒的草芽,底下卧着几段雪白的鳝鱼丝,被汤汁浸得软嫩。
旁边还配着一小碟椒盐,按宫里的吃法,撒少许在羹里,既能提鲜又能压去鳝鱼的腥气。
但谢知意一口都没尝,羹汤被送到后罩房的杂物间,喂给了母兔吃。
一刻钟后,芒种端着她做的荠菜龙髓羹进来,“娘娘,您尝尝。”
谢知意端起碗,眼角余光瞧着谷雨,悄声退了出去,知道她是去询问母兔的情况。
母兔的情况,估计不好,但谷雨她们并不想让她知道,谢知意权做不知芒种刚对谷雨使了眼色,免得辜负谷雨她们的一番好意。
谢知意用银匙舀了半勺羹汤,刚到唇边,鳝鱼的腥气混着荠菜的清苦袭来,胃里翻腾,“哇”地一声,将刚吃的午膳吐在了唾盂里。
芒种吓了一跳,急切地道:“娘娘,您怎么了?可是奴婢做的不合胃口吗?”
谢知意摆摆手,“腥味太重,我吃不下。”
“娘娘,宣太医来一趟吧?”芒种面带忧色地问道。
“没必要。”谢知意端起茶盏,漱了口,“不过可以熬安胎药。”
“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熬药。”芒种把荠菜龙髓羹端走了。
很快清极院中,就弥漫着安胎药的味道,余少云安插在长春宫的眼线,闻到了这个味道,将这个情况,传去了启元宫。
余少云听闻后,将佛串重重地拍在案上,“都服用了三次药了,她肚里的孩子还没滑胎,谢知意这身子骨,倒是比寻常妇人结实得多。”
吟芳忙劝道:“娘娘,情况还是不同了,前两次,佳婕妤可没熬安胎药吃,这回熬安胎药了,这说明她腹中的胎儿,是越发的不稳当了。”
“你这么说也对,让眼线继续盯紧清极院。”余少云拿起佛串,轻捻佛珠,“一旦她胎不保,立刻传信给本宫。”
吟芳躬身应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传话给眼线,让她仔细盯着,一有动静便马上回禀。”
翌日天刚蒙蒙亮,清极院的窗棂便透出微光,像一层薄纱蒙在雕花的木格上。
谢知意从睡梦中醒来,嗓音带着初醒的微哑,低唤了声“来人”,守在外间的宫女便轻手轻脚地进来伺候。
洗漱更衣毕,芒种端着早膳进来,是一小碗鸡汤手擀面。
素白瓷碗里,浮着层若有似无的油花,几撮翠绿的葱花撒在汤面,刚进门就有浓郁的香气漫开来,混着晨露的清润,格外诱人。
谢知意接过银筷,挑起一缕面条送进嘴里,面条擀得匀薄筋道,裹着鲜醇的鸡汤滑入喉咙,暖意从胃里慢慢散开,熨帖得让人心头发软。
不过片刻功夫,碗里的面和汤便见了底。
谢知意心满意足地放下银箸,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唇角,又就着宫女递来的薄荷水漱了口,才扬声道:“霜降,取脂粉来。”
霜降依命捧来妆奁,见谢知意捻起黛墨,蘸了些清水,在下眼睑处细细抹了一层浅青,原本清亮的眼眸顿时蒙上几分倦意,瞧着便像是昨夜未能安睡一般。
接着她挑了最白的那盒脂粉,用粉扑蘸了往脸上匀抹,连脖颈都细细扑了些,透着健康血色的脸颊被遮得一片惨白,衬得唇色也淡了几分。
“本宫今天头重脚轻的,很不舒服。”谢知意说着,声音里添了几分虚弱,“霜降,扶着本宫些。”
霜降连忙上前,半蹲身子让她能轻轻靠在自己怀里,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起身。
两人慢慢挪步出了清极院,到了宫门处,早已候着的轿辇稳稳停在那里。
谢知意被搀扶着上了轿,轿帘落下的瞬间,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妆,她已扮上了,戏,要去启元宫唱给余少云看。
谢知意惨白的脸色,引得众嫔妃窃窃私语,贤妃沈落霞直接出言问道:“佳婕妤,你可是不舒服?有请太医诊脉吗?”
“谢贤妃娘娘关心,妾身无事,只是昨夜没睡好,今晨又孕吐了,才会显得脸色不佳。”谢知意浅笑道。
贵妃方允娴尖酸地道:“宫中怀孕的又不只你一个!偏就你要摆出这副病恹恹的模样,给谁瞧?给谁看?莫不是故意做给陛下看,想博些怜惜吧?”
“这后宫,要博怜惜的人,应该不是本宫。”谢知意语气平淡地道。
? ?抱歉,昨天牙齿痛得厉害,临时去治牙,治回来,半边脸都是肿的,我也很疲惫,就睡觉去了,忘记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