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医提着药箱进来时,裴行慎和云祉皆坐在树底下,一个面色沉静如水,一个绣眉轻蹙如月,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来人身上。
明明两人都是穿着常服,寻常地坐在树下,却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威仪。
周太医心事重重,差点被脚步一绊,出了大丑。
他连忙收紧了肩上的药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恭敬地行礼:“下官周群,见过裴将军,裴少夫人。下官奉侯爷之命,特来为将军请脉。”
“请什么脉?”裴行慎冷冷地问道。
周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平安脉。”
“周太医看着面生,不知擅长什么?”云祉见这位太医尖嘴猴腮的,下意识就不喜,总觉得他不像是什么正派人。
周太医抬头看了这位传闻中绝代芳华的少夫人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回少夫人的话,下官……下官精通男子诸症。”
砰!
石案被重重地砸了一下,茶盏震得哐啷作响,周太医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对上裴行慎隐含着暴怒的双眸,那眼神,仿佛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这可是从沙场里拼杀出来的将军!
难怪世人都说裴将军是杀神降世,现在直面他的杀气,他才知道有多可怕。
不可抑制地,他吓得浑身发抖,颤颤巍巍地说不出什么话安抚的话来。
好在旁边有人劝着他。
“别生气!”
云祉也是愣了一下,直到裴行慎以拳捶桌,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握住他的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小心气坏了身子。”
不过也难怪他勃然大怒,周太医精通男子诸症,不就是后世的男科医生?武安侯请他来请脉,这是觉得裴行慎有某些隐疾啊。
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她把人安抚住,才看向周太医:“周太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夫君身体很好,前阵子受伤,陛下请来了太医院医正问脉,都未曾查出什么问题。”
“这……”周太医吞吞吐吐:“医正的医术自然登峰造极。只是……下官还是要把过脉才敢断言。术业有专攻,下官在此术颇有建树,才被特招入职的。”
“不必多言。”裴行慎冷笑一声,竟是伸出右腕:“张太医,请!”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要弄出哪些把戏。
周太医战战兢兢地搭上三指,片刻后神色迟疑起来:“这……将军的脉象……”
云祉问:“如何?”
“将军肾气亏损,精关不固……”周太医支支吾吾,“怕是...子嗣艰难……”
云祉:“……”
作为身边人,裴行慎如何她是最清楚不过了,如果是精关不固,那她每天晚上都要累折的腰算什么?
这周太医,糊弄人也不是这么糊弄的。
裴行慎也被气笑了,二话不说就赶人:“滚!”
“将军!万万不可讳疾忌医啊!”这周太医还揣着明白装糊涂,硬是要给他安个恼羞成怒的罪名。
裴行慎开始找他的佩剑。
周太医终于怕了,仓皇逃出凌烟居,直奔正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