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若死后不满一个月，萧宫锦便将府上的白布都撤了下来。理由自然是要为孩子办满月酒。
上京无人敢说什么，因为连林家也默许了萧家大张旗鼓的办满月宴。
至于那死去的林芷若，早已随着一捧黄土被世人遗忘。
沈兰瑶随着老夫人踏入萧府，入目所见皆是笑脸。
她不免为林芷若再一次感到悲哀。
听闻老夫人来了，秦氏夫妻带着一双儿女迎了出来。
“宫锦见过祖母。”
“云舒给祖母请安。”
满堂宾客见了老夫人也纷纷行礼。
“老夫人。”
老夫人笑呵呵的抬了抬手。
“大家都起来吧。”
秦氏来到老夫人跟前，笑着道：“母亲今日来得怎这般早？”
萧恒跟着道：“外头风大，母亲先进堂吧。”
“好好好。”
老夫人应着，秦氏冲女儿使眼色，萧云舒便上前搀扶老夫人。
沈兰瑶识趣的退到了一侧。
一群人簇拥着老夫人来到内院耳房，老夫人才坐下，萧宫锦便迫不及待的命人将儿子抱到了跟前。
“祖母，您瞧瞧，这可是您的第一个重孙呢。”
萧宫锦邀功似的把儿子往老夫人的怀里送，沈兰瑶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恶心。
但见老夫人笑呵呵的将孩子抱入怀中逗弄，一边道：“这孩子可是老身第一个重孙呢，来之不易啊。”
“是啊，母亲。”秦氏附和着，不断的和儿子交换着眼神。
萧恒也跟着道：“母亲，这光阴如箭，眨眼儿子竟也有了孙子。”
沈兰瑶打量着这一家人，总觉得个个话里有话。
老夫人谁的话也没有搭腔。
将孩子送还给萧宫锦，微微喘气：“果然是老了，才抱这么一会便不行了。”
萧宫锦陪着笑，转了话题。
“祖母，您还记得之前说的话吗？”
萧宫锦话一出口，众人都盯着老夫人看。
六年前。
老夫人曾当着众人的面说过，萧北栀和萧宫锦谁先生下长子，国公府的爵位便是谁的。
正因为此，萧宫锦才一心想生个嫡长子出来。
如今，嫡长子有了，便是老夫人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沈兰瑶不知道这些，只觉得一道锐利的眸光睨了自己一眼。
随后便听老夫人沉声道:“老身亲口说的话，自然是记得的。”
萧宫锦一家四口皆松了口气。
尤其是萧宫锦，脸上的兴奋遮都遮不住。
若他继承了国公府的爵位，那日后在朝堂上，萧北栀见了他也是要行礼的。
他一想到不可一世的萧北栀向自己低头行礼的样子便浑身兴奋的发抖，正要追问老夫人何时举行继承仪式，便听座上的老夫人沉声问道：“宫锦，我记得你明年秋闱还要参加科考，这继承爵位之事，等你高中了再说吧。”
萧宫锦的笑脸瞬间僵硬。
他就是不想参见科举才如此大费周章！
燕国有制度。
官仕子女，除非通过科举考试或是继承父辈的爵位才能进入官场。
萧宫锦天生懒散，不想刻苦读书，只想着坐享其成。
若不然也不会到了现在还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
秦氏愣了片刻站出来小声道：“母亲，您当初都说好了的，这怎么能临时违约呢？”
“嗯？”老夫人看向秦氏。
其威亚的气势让秦氏心里发怵。
“老身是说了此话不假，但若是宫锦没这个能耐，即便老身将爵位继承给他又如何？你让老身如何放心的将萧家百年基业交给他？”
老夫人一连两句反问，将秦氏问的哑口无言。
场面冷了下来。
萧恒站出来打圆场：“母亲为萧家着想是应当的，是淑芬心急不会说话，还请母亲息怒。”
萧云舒也附和父亲。
“祖母，哥哥这般年纪在上京还没有个正经职位也是急了，您莫要多怪。”
老夫人哼了一声。
“若真急了便该刻苦读书，要么便像北栀一样参军入伍，而不是想着坐享其成！”
老夫人冷面盯着萧宫锦。
萧宫锦的脸色黑成了锅底，眸底闪烁着嫉妒和不甘。
“祖母，您究竟是害怕萧家毁在我手里，还是偏心萧北栀？”
他愤懑发问，惊的一众人都变了脸色。
萧恒怒斥一声：“逆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可萧宫锦却恍若未闻，盯着老夫人继续发问，他胸口憋了这么多年的火，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祖母，您一直偏心萧北栀。无论我怎么努力您都瞧不上我，我是没有萧北栀那样参军入伍的胆魄，但是人各有志，我不比他差！您就不能多看看孙儿我吗？他萧北栀能将国公府发扬光大，我未必不行！”
这一番质问下来，堂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哈哈。”
老夫人笑了两声，不怒反而多了几分笑意。
“你说老身偏心北栀，好，老身今日把话放在这，若明年秋闱你能入榜，国公府的爵位便是你的。皆时老身若再有二话，便不得好死！”
“母亲！”萧恒吓得变了脸色。
萧云舒也大吃一惊。
萧宫锦攥紧拳头向着老夫人双膝跪下。
“祖母，孙儿一定会向您证明，孙儿不比萧北栀他差！”
“好，老身那便拭目以待了。”
言罢，老夫人疲乏的挥了挥手。
秦氏一行人行礼退下了。
耳房内安静了下来，曾嬷嬷看向老夫人，忍不住多了嘴。
“老夫人，您刚刚怎能那样说自己呢？”
老夫人抬眼看曾嬷嬷，笑着靠到了椅背上。
“你没看到宫锦那样子？若我不这样说，他哪里肯答应？”
沈兰瑶默默的听着，心中忍不住腹语：“萧宫锦这样无情无义的废物若是能入榜，那真是老天瞎了眼。”
城外军营。
正在练兵的萧北栀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这句话倒是真的。
沈兰瑶默不作声，老夫人却扭头看向了她。
“兰丫头，刚才的情形你也看见了，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老身说的吗？”
她懵了一下，旋即走到老夫人面前福身行礼。
“兰瑶愚钝，还请老夫人明示。”
“老身要你务必在明年秋闱前为北栀生下长子。”
老夫人不容置疑的话语从头顶砸下，她惊愕地抬起了头。
老夫人这是要逼她生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