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沈南风！你敢这么对我！我要杀了你！”
沈南风甩了甩手臂，将宋子瑜刚刚递来的两个蝴蝶小金坠重新给莹霜和莹雪戴上，这才扭头看向仍旧癫狂着的林若雪。
将她刚才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返还了回去。
“我不是故意的，手滑了而已。”
宋昭昭听到这话，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
被自家哥哥一瞪，这才收敛了笑，上前打起了圆场。
她单手挽住林若雪的手臂，根本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就往远处带，
“既然胜负已分，又都是手滑，林小姐就别太在意了。”
边走还不忘边招呼一旁围着看热闹的众人，
“那边儿还有打马球、猜灯谜好多好玩的，一起去啊！”
有宋昭昭这个主人张罗，其他人自然不好意思拂了面子，熙熙攘攘推搡着都去不远处放纸鸢了。
沈南风和宋子瑜留在了廊亭下。
两个小姑娘摸摸自己头上的坠子，又摸摸对方头上的坠子，一起笑出了声。
沈南风垂眸看着，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意。
“你是个好姐姐。”
宋子瑜突然出声。
沈南风有些诧异地看向他，却瞥见了不远处一双如毒蛇般，蕴藏着杀意的眼。
萧闻颂隔着郁郁青青的花园，朝沈南风微微挑了挑眉。
沈南风几乎是下意识地挪了半步，用宋子瑜高大的身体将自己挡了起来。
宋子瑜只觉得一阵清甜的玫瑰香钻进了鼻腔，像是火焰般瞬间燎进了心脏。
少女那张白皙柔嫩，还泛着点点粉意的脸在视线内不断放大。
“沈…小姐？”
宋子瑜低低地喊了一声，带着些少年特有的羞怯。
沈南风猛然回过了神，这才意识到二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是有些近了。
她微微后退了半步，脸上挂着柔和明媚的笑，不着痕迹地掩藏着自己的失态，
“刚刚还要多谢宋小将军帮忙。”
鼻尖的馨香宛如一场错觉，宋子瑜一时有些懊恼，懊恼自己这张嘴总是比脑子快。
“没事，投壶这事儿本就是你自己厉害，我并没帮上什么忙。”
沈南风看向不远处地上泛着寒光的托盘，轻声道，
“谢的是它。”
“若不是宋小将军帮忙挡了这一下，遭殃的可就是我的肩膀了。”
宋子瑜的目光被这句话引着，落在了沈南风的肩膀上。
少女身量纤细，虽称不上孱弱，但那肩头略显单薄，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感受到骨骼的轮廓。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肩头，发丝随风轻轻摇曳。
几缕碎发不经意间贴在了脸颊旁，为她平日的清冷增添了一抹不经意的娇柔。
宋子瑜的眼神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怜惜与探究。
他缓缓伸出手，似乎想要替她拂去那几缕乱发，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只是轻轻咳了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唐突。
“举手之劳而已，要真谈感谢，还是应该我谢谢你。”
“昭昭跟我提过，你总是照顾她。”
清风拂过，远处的一道老鹰的纸鸢晃晃悠悠地飞起。
看着眼前的少年，沈南风忽地想起，上一世，就是在下月，漠北忽然举兵来犯。
而带兵前往的就是宋子瑜和他的哥哥宋子恒。
似乎是有内奸作祟，这一仗打得极为艰难。
宋子恒丢了命，而宋子瑜胸口中刀，艰难的撑了几个月后也撒手人寰。
前世二人几乎毫无交集，她得知少年将军身死的消息，也不过是几句惋惜而已。
可现在，宋子瑜就在她的眼前。
这个生龙活虎，看似冷漠实则内心火热的少年，在几个月后马革裹尸，成了具冰冷的尸体，她心中仍旧有些不忍。
沈南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可她上一世始终在京城，对于军情之事实在是谈不上精通，对宋子瑜即将面临的命运，能做的也确实少之又少。
“宋小将军，”
沈南风轻声唤道，目光略微闪烁，语气却十分坚定，
“听昭昭说，你是威平军最厉害的斥候。”
宋子瑜闻言，脸上露出了些许羞涩又藏不住的傲娇。
“最厉害谈不上，不过确实是个还不错的斥候。”
斥候，也被称作军中之眼，穿梭于敌我之间，以敏锐的观察力和超凡的生存技巧，探知敌情，为大军指引方向。
也是因此，往往身着单薄，孤军奋战。
沈南风仰头看向宋子瑜，虽然知道这样说着实有些突兀，但还是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
“你日后出行，能不能都穿上锁子甲？”
说话间，那只老鹰纸鸢已经越飞越高，翱翔于蓝天之下，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这句话在宋子瑜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穿戴锁子甲这件事，他父母说过，几位兄长也曾说过。
可斥候军要的就是快速迅捷，反应灵敏，穿上锁子甲必然会影响行动。
所以每当别人提起时，他都不以为意，甚至言辞犀利地拒绝。
可现在，眼前的姑娘一双眼荡漾着层层秋波，眼尾带着点红，似是极度的关切，又像是祈求。
宋子瑜愣了一瞬，目光不自觉地温柔下来，心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他不明白为何沈南风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可她言语中的关切，和眼神中真情实意的担忧，宋子瑜却领会得真切。
原本堵在喉中的拒绝不知怎么到了嘴里就变成了一声，
“好。”
“好什么？”
宋昭昭已经甩下了那群世家贵女，又从一旁绕了回来，揽住沈南风的肩。
她的目光在宋子瑜与沈南风二人身上来回徘徊了几瞬，随后挂上了一抹笑，
“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吗？要不我走，还给你们二人世界？”
沈南风假装用力地拍了下宋昭昭的手，将一旁正啃点心的莹霜抱起来塞进她怀里。
宋子瑜也被自己妹妹这句话惊到，面庞上瞬间就泛起了一层热意，只是皮肤黑，看不出泛红而已。
“昭昭，不要胡说，影响了沈姑娘的清誉可不好。”
“哟！沈南风，你还有清誉呢？”
“你是个破烂货这事上京城已经人人尽皆知了，还在这儿装清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