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远这点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跟着,双方互换消息。
苏润将孟书生他们的口供,以及招认出的山寨后路等消息告知司彦等人。
司彦也把自己查到的线索跟众人分享。
最后双方共同锁定到了龚瀚。
“此人必然脱不了干系,派人盯着,看背后有没有别人。”赵翊说道。
司彦应声。
除了官匪勾结之外,他们今日还带来了其他消息。
首先就是京中剧变。
已经是正五品特种将领的宁彬,在苏润等人离京三日后,毫无预兆的于早朝之上弹劾靖远公幼子韩全。
言明韩全强抢民女,杀他满门,又在外邦压境时,贪墨军饷,以次充好打造军械,逼得绮霞公主不得不和亲换大炎安宁。
不仅附上了人证物证,还翻出了几年前,韩全私卖军粮之事。
朝野震惊。
勋贵当即回护。
但面对赵叡亲自查出来,转交给宁彬的证据,也只能铩羽而归。
熙和帝大怒,当即指了太子亲领刑部、大理寺和顺天府共办此案。
韩节仿佛早有预料,一个早朝,什么话都没说。
下朝就在侍卫的看护下,回府禁足了。
整个靖远公府被太子直辖的乘云骑团团围住,别说人了,连大点的鸟都当场射杀。
赵叡手里的证据,足够处置靖远公府,但韩节手握重兵多年,他不想为此导致大炎动荡。
等了两日,韩节主动递话,想见太子一面。
两人谈了些什么,外人不知道。
但自那日后,韩节一改沉默寡言之态,痛快认罪,并交出了代表右都督的官印以及能调动大炎右军、后军的两枚虎符。
熙和帝下旨夺了韩节公爵之位,并将韩家打入天牢,静候处置。
勋贵们长跪紫宸殿外求情,不知结果。
“那韩家会满门抄斩吗?”梁玉追问。
对此,苏润也不知道,倒是赵翊思忖片刻,回复:
“应该不会。”
韩节人品还是有目共睹的,的确不是主使,但肯定难逃一死。
不过,兵权已经收回,如果真的对韩家赶尽杀绝,无疑会寒了功臣之心。
依赵翊看,这种事情处理的惯例就是,男丁十五岁以上斩首示众,十五岁以下流放边境,女眷一般情况下没入教坊司。
但韩家老夫人与先太后颇有交情,他父皇应是会法外施恩的。
赵翊心里这么想着,可也没有直接说出来。
毕竟这里不是只有玉泉六子,人多口杂,须记祸从口出。
他身为大炎瑞王,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谱。
苏润也知道点内情,同样没有全说出来。
他又不属喇叭。
出京前,他们得到过提点,知道熙和帝其实早有处理方案,如今拖着,也是想看看右军和后军会不会叛乱。
八成冷云如今已经拿着虎符去后军镇场了。
至于驻扎在澜沧省边界的右军?
归他和佑璋看着。
苏润心里快速算了算时间,发觉最多半个月,后军和右军就会收到京中的结果。
同样的,半个月之内,苏润就得把山匪的事情解决。
看来,永宁府这边,不能再拖下去了。
想到这里,苏润和赵翊交换了眼神。
“公公那边有什么消息?”苏润主动问。
司彦有备而来,自然问什么都能答上来:
“公公他们前日传信,说已经进入澜沧省地界,如今应是快到永宁府了。”
“快则两日,慢则三日,必会到翠微县。”
知道好友必然有对策,司彦也不废话,直接说:
“子渊,你们有需要公公配合的,就直接说,彦必然带到。”
苏润不拐弯抹角,直接说:
“让公公他们加快速度,尽快赶来翠微,将野牛岗端了。”
赵翊补充:
“不必打扰沿路官府,直接攻打野牛岗山寨即可。”
这话就是说,在翠微县外打仗,都不用通知卢远这个县官。
一旁的卢远认真装起树桩子,无话可说。
后面的安排,翠微七匪都清楚,苏润也就没有交代的太详细。
提笔‘唰唰唰’将计划落在纸上,交给司彦:
“德明,尽快派人送给公公,此事能不能成,就看这仗打的漂不漂亮了!”
司彦心知轻重,收了书信好生保管。
正事说完,他们三人也得下山了。
几乎是司彦一提出告辞,卢远就弹射而起,准备撤退,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给苏润看无语了:
“远之,润能吃了你是怎的?”
躲他跟躲瘟神一样!
苏润:两肋插刀。
卢远:不好,子渊想插我两刀!
“嘿嘿!”卢远也知道自己表现太明显,可耐不住是真的想走,只能露出兔狲笑容,插科打诨。
见状,苏润也不好说什么了。
毕竟卢远是自己一筐红花,浇到这翠微县的,说起来也怪惨。
梁玉没什么感觉,乐呵呵起身,说要送他们出去。
万明连道不敢,却见梁玉摆手:
“应该的!应该的!玉还没谢万千户扛了这么多吃食呢!”
苏润帮腔:
“让璨之去吧!”
省得又跟仲行打架,还得自己去劝架。
基于此,自来熟的梁玉热情带路,将司彦三人送去了大寨门口。
一路上,梁玉乐乐呵呵唠家常,顺便对好友嘘寒问暖。
连自家娘亲给的信物,都给了司彦保管,以免司彦临时需要用钱,手头转不过来:
“德明,出门在外,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有需要就直接去钱庄里支,不用跟玉客气!”
反正将来也是一家人。
对此,卢远流下了羡慕的口水。
连万明都感慨:
难怪说玉泉六子关系好,他也算是见识了。
到了大寨门口,梁玉不想放司彦走,念念叨叨说了半晌。
司彦也没催,只是听着,偶尔给出回应。
这让梁玉更高兴。
直到万明提醒:
“司御史,再不走,就赶不上天亮前回城了。”
梁玉这才作罢,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但依旧不忘报上一溜烟的菜名,让司彦下次见面给他带上。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
司彦知道梁玉就是说说,不可能真的吃这么多,便踏着梁玉的菜名声,缓步下山了。
走出一段距离,听着后方的“……炉肉炖肉黏糊肉、扣肉松肉罐儿肉……”
卢远忍不住小声评价一句:
“饭桶!”
就想着吃!
但紧跟着,大炎监察御史的死亡视线就扫了过来。
司彦的眸子没什么杀气,但是冷。
冷得如极地之冰,看向卢远的目中,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
再说一遍?
这冻得卢远脑袋瞬间清醒,忙找补一句:
“远说自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卢远默默给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
司彦默默收回视线:
“璨之品性绝佳。”
听听,还不是上佳,是绝佳。
这护犊子的意味,连万明都品出来了。
其实司彦知道卢远没有恶意,但司彦跟梁玉一路并肩走来,心注定会偏向梁玉。
而且不出意外,未来还会继续偏向。
就像知道苏润他们打算假意造反,引鱼儿上钩时。
卢远生无可恋,但司彦熟练照办。
并且,还默默做好了来日回京接收弹劾折子,并舌战群臣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