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青楼。
老鸨见陈及冠躲开自己的亲近，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和落寞，夹着声音娇气道：“若是公子愿意，免费也未尝不可。”
陈及冠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感觉一阵恶寒。
实话说，老鸨长得并不算丑，只是妆容太重，风尘感太重，实在不合他的口味。
陈及冠转身看着方景河三人，“三位兄台，小弟身子不适，怕是要扫兴回家了。”
老鸨一听，连忙正经了一些，“公子莫怪，奴家方才只是玩笑话罢了，还请公子随我上二楼。”
方景河也连连劝道，去青楼就是为了一个氛围感，如果陈及冠不在，他们将会少了许多兴致。
陈及冠犹豫一下，这才迈着四方步跟上他们的步子。
不得不说，府城的青楼不仅规模比宁县大许多，而且花样也多了不少。
除却音律丰富外，中央的台子上还有戏班在表演，舞女更是一刻都没停过。
喜欢寻花问柳的人能找到莺莺燕燕，喜欢附庸作雅的人也能找到琴棋书画。
陈及冠几人和以往一样，在青楼女子的伺候下按摩全身，筋骨得到舒展。
陈及冠对于这些姑娘炙热的目光已经见怪不怪，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气质和容貌也越发出色。
可或许是年龄太小，加上圣贤书的熏陶和意志的坚定，让他至今没对哪位女子产生过浓烈情绪。
最有好感的估计是周云彩，但他对于彩儿也并无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兄长对妹妹的感情。
按摩完后，四人没着急走，毕竟是花了银两的，早早离开可不划算。
陈及冠抱着欣赏的目光看着这些舞女翩翩起舞，白皙锁骨和小腿在纱巾中若隐若现，有些人看得两眼发直，不断咽着口水。
一曲舞毕，房梁上方突然垂下两条白色绢布，上书娟秀的两首诗，内容主要是描写一个深闺妇女的幽怨。
陈及冠对诗词已经起了下意识反应，第一时间琢磨起来。
意象一般，意境尚可，遣词造句太过生僻，有种华而不实的感觉。
整体来说尚可，很多拥有童生功名的学子都做不出这种事。
不过诗里的内容陈及冠并不喜欢，他还是更加喜欢大气磅礴的诗句。
但底下那些人却突然兴奋大喊，好似见到了什么稀奇事似的。
“是昙花姑娘，字如其人，真想一窥昙花姑娘的美貌。”
“昙花姑娘乃是此地青楼花魁，岂是你能觊觎的，莫要痴心妄想。”
“哼，你等尽是肤浅之人，皮囊终会腐朽，诗词永不凋零，昙花姑娘之学才，不弱于人。”
“是了，且看此诗，悠扬婉转，读来不禁令人落泪，真真是一首好诗。”
议论声不断响起，老鸨扭着臀儿站在舞台上，手里还拿着一把宫扇，挤出一个笑容道：“各位贵客，今日昙花姑娘来了兴致，请各位以花为题作诗一首，诗作上等者，可入席与昙花姑娘品茗。”
此话一出，议论声戛然而止，很多人都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还有不少人自知才学浅薄，准备拿出钱财让别人帮自己作两首诗。
就连包厢里面的方景河也让侍女拿了笔墨纸砚，准备大出风头。
黄明德好奇问道：“方兄，这昙花姑娘究竟是何人？竟引得他人如此追捧？”
方景河随口回道：“我只是有所耳闻，昙花姑娘昔日乃是官宦子女，自幼聪慧，熟读四书五经，乃是有名的才女。”
“随后家道中落，不幸流落到青楼，因天生丽质，名声更大，成为了此地青楼的花魁。”
“而且为兄听说，只是听说，昙花姑娘卖艺不卖身，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常年以纱巾遮面，不以真容示人。”
“昙花姑娘喜好诗词，每每要挑选才学渊博者与她饮茶作诗。”
黄明德也到了少年憧憬的年龄，不禁开始在脑海中幻想昙花姑娘有多么美丽，也开始写诗。
说不定自己的诗作能被昙花姑娘看中呢，届时不仅能一睹昙花姑娘面容，更重要的是能在众人面前大出风头。
周云武表现的很平淡，看了一眼小酌酒水的陈及冠，笑着问道：“冠弟，你之文采出众，何不动笔博美人一笑？”
陈及冠兴趣缺缺，“周大哥谬赞，小弟便不献丑了。”
他对青楼的营销手段看的很透彻，这种方法并不能吸引他。
所谓的青楼花魁，不过只是一个噱头罢了，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与此同时，三楼的栏杆处有两名女子站立，一人面戴纱巾，身穿鲜艳纯白衣袍。
一人做婢女装扮，不苟言笑，看上去很是严肃，看向下方激动的人眼里满是嫌弃。
她的目光不断在下方搜寻，当看到二楼栏杆处怡然自得的陈及冠时，不由愣了愣，眼里闪过惊艳的神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殊不知如玉君子，同样也会受到淑女追捧，二者的道理是相同的。
婢女看了好一会儿，严肃面容有所缓和，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姐，正想开口说话，发现她目光的落点与自己相同。
婢女一本正经道：“小姐，是否要将这位公子请到三楼？”
一阵柔弱软糯的声音响起，“不必，这位公子似乎对奴家并无兴趣，何必叨扰人家，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此等卓越人物，哪里是奴家能配上的。”
婢女沉默一下，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相当认可。
隔着有些远，但她们也能看出陈及冠身上气质非凡，一看便是大家族的子弟，身上文气缠绕，日后定然是那等翱翔青天的人物。
昙花姑娘突然又说道：“你去将我的诗集取出，以及藏书两本，赠予这公子，莫要说出我的姓名。”
虽然知道自己与这位俊美公子并无希望，但她还是想借此有过接触。
甚至她心里隐隐有期盼，说不定这位公子得了自己的礼物，会来寻她。
一想到这里，昙花的脸蛋便浮起红晕，只是被面纱给遮住罢了。
婢女领命，很快就拿着一个托盘下楼，但很快让昙花感到遗憾和心碎，因为婢女将托盘完好无损带回来了。
“小姐，公子并未收取。”
昙花叹了一口气，看着陈及冠的身影消失在栏杆处，调整心态，“罢了，让母亲将那些粗人做的诗词拿上来吧。”
“等两刻钟后，你便说今日诗词尽不入我眼，便不接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