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茹下意识白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声音尽量收住情绪,“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若是可以,她真想一辈子都不和他有任何牵扯。
现实就是这么可笑,越是逃避的人和事物,就越是像鬼一样缠着。
果然,下一瞬响起那道令人厌恶的声音,“贺小姐,太子殿下不喜欢等太久。”
提醒,其实重点是警告。
他们之间的决定权从来不在她手中。
“我换身衣服。”贺茹没再反抗,反正结果也不会改变。
房间内暧昧的声音此起彼伏,下人迅速瞥了眼站在身旁的贺茹,面色平静的等在门口。
平静的仿佛对房内的动静没有半点兴趣。
下人收回目光,轻敲了下门,“太子殿下,贺小姐到了。”
敲门声不但没打断房内的暧昧声,动静反倒更大了。
自始至终,贺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面色平静的听着房内传出的声音。
良久,房内的动静渐渐平息。
“进来!”
贺茹垂眸迫不及待的推开门进去,暗暗用力掐了把胳膊,眼底泛起泪花。
进去后才意识到自己莽撞,认错般的低下头,细声道歉,“殿下……”
下人暗暗撇撇嘴退下,平静果然是装的,贺茹怎么会不在意呢!
床上的女子被推门声吓的坐起身,紧张的抓起被子欲盖弥彰的遮挡身体,眼中却满是挑衅,颤颤巍巍的说:“贺小姐……”
这画面,多像原配捉奸现场。
可惜,她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妻子,她没身份也没能力捉奸。
其实她也没兴趣!
贺茹对这位女子有印象,好像是太子一直想拉拢的某位中立派官员最疼爱的女儿。
太子的目光落在贺茹身上,含笑欣赏着她的反应,唇角满意的弧度更大,看向床上的女子,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声道:“乖,该叫太子妃。”
女子娇羞的低下头,乖顺的叫了声太子妃。
贺茹低着头皱紧眉头,像是强忍着委屈,紧握的拳头还是暴露了她的愤怒。
“啊!”
“太子殿下……”
贺茹被吓的呆愣在原地,阵阵耳鸣刺激着耳朵,瞪大眼睛,双手捂住张大的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忘记了呼吸。
就这么……这么……死了?
床上刚刚还在与太子温柔调情,下一瞬就被毫不留情的杀死,沾满鲜血的杀人凶手依旧是刚才那副温柔含情的注视着女子,拿着匕首冰冷的手却毫不留情的向女子的要害刺去。
鲜红的血液将尚还温热的床浸染,浓重的血腥味在房内蔓延,刺鼻的令人作呕,心跳在贪恋的怀抱里逐渐停止。
贺茹想逃,双腿却像定住般不能挪动。
她要是逃了,下场绝对比床上那位还惨。
思绪渐渐回笼,她死死掐住手心,像是被吓到一样一个劲的掉眼泪。
“今天某个不长眼的东西试图勾引太子,仗着身份羞辱准太子妃,得罪了太子。”富有磁性的声音如恶魔般慢条斯理的宣判着女子最后的罪名,让下人将尸体抬出去,“就这么向郭侍郎交代。”
下人应是迅速抬着尸体离开,房内只剩下贺茹和太子两人,房内不流通的空气让那股血腥味刺的更加反胃。
“不知太子殿下找臣女何事?”贺茹的声音明显打颤。
“过来!”他说,含笑的脸却显得愈发狰狞。
贺茹咽了咽口水,咽下情绪抬起步子朝他挪去,刚到床前就被他一把拽到怀里,满手血污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一根沾满血污的手指放在她嘴里搅弄。
“尝到了吗?”
贺茹强忍着恶心,眼底被逼出的泪花涌出,看着他含糊不清的问:“什么?”
故意让她看到他与别的女子在床上事,却又当着她的面亲手杀死郭家女,一遍遍重申她太子妃的身份。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又想要怎么折磨她。
太子松开贺茹哈哈大笑几声,目光落在床上鲜红未干的血迹上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
“贺茹,这是孤爱你的味道啊。”
贺茹一脸懵的看着满脸含笑的他,又在发什么疯!
说这么恶心的话!
太子又抬起那双手一遍遍轻抚着贺茹的脸颊,心情好的解释道:“你是孤的太子妃,居然有不长眼的女人敢争夺孤,孤帮你处理了这不长眼的东西,她的血不正是孤爱你的证明。”
贺茹听的头皮发麻,强忍着心头的恶心做出感动的模样,像是真被他这份令人反胃的爱感动到。
明明是为了对付政敌,却将杀人得罪名全部推到她身上,还要披着爱这么恶心的借口。
她是善妒的杀人凶手,而他却不过是被她一时所惑而已。
给她扣上罪名还要让她对这件事感动,真是可笑!
“太子不需要向臣女证明,更没必要因为这臣女得罪郭侍郎。”贺茹抿了抿唇,满眼关心的看着他,“臣女能嫁给太子已是三生荣幸,不敢奢求什么,现在你因为我得罪郭侍郎,这事若是传到皇上耳中,被皇上责罚,臣女可就罪该万死了。”
“责罚罢了,哪有你重要。”太子抹了抹贺茹眼角的泪水,含情的眼底却闪烁着一抹嘲讽。
贺茹被他理所当然的强盗理论气的有点想笑,他现在这个表情像是在说:贺茹啊,本太子可是为了你不惜被皇上责罚,也为你亲手杀了情敌呢,本太子对你的爱有多伟大,还不赶快为本太子的爱感动!
什么情敌,不过是他夺嫡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明明是为自己,却打着为她的名义将所有罪名都推给她。
而她,也不过是他担罪的棋子而已。
想要脱离棋盘,想要摆脱这恶魔手里,那就重新找一个棋子替代她。
现在徐盈,就是她找的替罪羊。
“太子殿下……”贺茹抿抿唇,担心的眼神含着半分喜悦,像是真被他这份爱感动,“臣女不值得。”
“孤的太子妃值得。”他看着贺茹说,而这感人的情话却听不出半分爱意,刚才还含情温声表达爱意的眼神却变得尖锐起来,厌恶的用手帕仔细擦拭着那根手指,声音冰冷,“贺茹,你亲手杀了孤的太子妃,如今又如愿以偿的占着她的位置,现在居然还妄想孤会爱你?!”
“像你这样靠偷抢别人的东西的人就不配活在世上。”他起身穿好衣服,继续嘲讽道:“若不是你那什么破命格,你早该死了。”
贺茹死死咬着下唇的软肉,耷拉着头认错,“太子殿下教训的是。”
这样的羞辱,她早已习以为常,心里早已麻木。
面对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她必须温顺,面对他故意的挑衅以及羞辱,她必须放下全部的尊严主动上钩,这样才能快速且全身而退。
这样的戏,她早已得心应手。
“不过放心,没有人会撼动你太子妃的位置,我们还要在世人面前演恩爱戏码呢!”太子声音清冷,抬手轻轻拍了拍贺茹的肩膀,“踩着别人血上位的太子妃,今天本太子用一条人命的代价,也只是为了向世人展示本太子有多爱你这位太子妃呢。”
这场以人命为代价的戏,仅仅只是他们假恩爱戏码的证明。
贺茹僵在原地,强忍着喉头的恶心。
她必须尽快逃离!
要想全身而退,那就让另一颗棋子取代她,成为她的替罪羊。
替罪羊现在已经上棋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