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算了一笔账,一趟五百里地的胭脂水粉货运,至少需要五个人跟随,算上马的草料钱,马车的损耗之类,运一趟货至少花费三两银子。
一封信收取六十文的送信费,至少需要收够五十封信才能回本。
王掌柜笑道:“东家,我这一封信都要收一两百文钱呢。”
朝云问:“一次能有多少封信?”
“至少也有四五十封。”
一般的高门大户,像之前国公府这样的,都是府上的小厮骑马送信,虽然快捷,但养马、养小厮、一路上吃喝住宿等费用高昂。
对于普通富裕家庭,这样送信的成本太高,不如让桃夭胭脂运输队捎带,一次才一百来文。
朝云点点头,说:“王叔,你这样,五百里及以内的距离,都收六十文,将价格降下来,看是不是有更多要送信的;每增加一百里,一封信加收几十文钱的样子,看能不能多赚点。”
王掌柜兴高采烈,“东家你要是赞同咱干这项生意,老王我就好好算一算,保准不亏本,还能省钱。”
朝云说:“王叔,我信你,有一点要注意的是,一定要加强管理,绝不可以私拆信件,不然咱们的信誉可就没了。”
王掌柜思索着说:“一般人家都用信封,信口用浆糊封上的,这倒不用担心。”
“那便好。还有一点,若是有那穷苦家庭的,特别需要送信的,就拿个几文钱做做样子,也给送了吧,反正一封信也就几张纸,不占地。”
王掌柜说:“东家,你是好心人,这事我考虑一下,不然有钱的也装穷,想占便宜的多的是。”
朝云说:“王叔,你费心了。这项业务,我额外给你支工钱。”
“哎哟东家,你给我的工钱已经是业内最高的了,我何德何能啊。”
朝云笑呵呵:“只要咱生意做起来了,不差那点钱。”
王掌柜笑得更开心了,他天生一副笑脸,又爱笑,跟招财猫似的,朝云觉得自己雇对了人。
不过数月,桃夭胭脂铺的信件投递业务就如火如荼,一封几百里地的信,只要几十文,来回最多半个月就能收到回信,这对老百姓来说好处太大了。
王掌柜拿着账本,喜气盈盈地过来汇报。
“……现在各地的桃夭胭脂铺,除了买胭脂水粉的,还有好多人过来,一半是要送信的,一半是看有没有回信的,店铺几乎要水泄不通,每天至少也有几百封信。”
朝云正带着毛毛和几个同龄小孩围着一堆瓶瓶罐罐玩,那桌子上有小蜡烛、小铁锅、小瓷碗,精巧的剪刀、银针等小工具,还有一些稀罕的琉璃瓶子。
朝云说:“价格下来了,肯定送信的需求就上来了,这叫需求的价格弹性。”
“东家用的词就是有文化,咱这价钱一便宜,家家户户都跳出来送信了。”
朝云哈哈一笑,又问:“有什么问题困难不?”
王掌柜皱着眉头道:“确实有,真有伙计私拆了信件,又重新弄了信封装起来,因为在信纸上留下了脏手印,被人家发现了。”
“他为啥私拆信件?”
“觉得信封厚,说不定里面有银票。”
朝云点点头,跟王掌柜说:“王叔,咱生意越做越大,一些规矩得立起来了,比如说这银票,咱们就不能帮着送,万一丢了,可不赔个底掉。”
王掌柜说:“可是东家,每天都有不少人来问,能不能随信附送一些东西,有的是布料,有的是首饰,还有的是书一类的。”
朝云说:“王叔,咱们步子不能迈太大,容易扯着胯。现在还是先送信吧,送东西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王掌柜点点头,见朝云拿来一个信封,在封口处骑缝盖了个印章。
“王叔,以后让送信的各家各户弄个专属印章,有了这个印章,没人敢拆了信再换信封了。”
“好嘞东家,这真是个好办法。”
朝云大致翻了翻账本,说:“王叔,送信这业务,咱们赚不了高门大户的钱,只能赚普通百姓的,所以可以适当再降低价格,薄利多销。”
“我省的,东家你放心吧。”
王掌柜的回去,按照自己的经验,很快拟了一份条例来,粘贴到桃夭胭脂铺的墙上,里面规定了如何收费、什么不能运送、如何加密信封等内容,以及各种免责条款。
对于不同地区的送信业务,王掌柜定的价格也不同。
真是举一反三的人才啊,给朝云省了许多事。
过了一段时间,京城桃夭胭脂铺上新了一种新东西,叫“火漆”,可以融化了用来加盖在信封上,颜色做了很多种,配上印章的图案,让整个信封都十分优雅美丽。
本来朝云想着那些送信的人家会买来用,不料倒在京城少男少女们中风靡开来,各家各户来往送帖子、闺中密友通信的,加盖上自己独特的火漆,十分彰显与众不同之处。
很好,又赚到了富人的钱。
而且,这火漆还是毛毛跟几个同龄孩子在实验室里倒腾出来的,将蜡烛融化,里面加点这个加点那个,再加点颜料。
朝云一眼看过去,“火漆?”
“好,就叫火漆!”毛毛给它命名。
为了鼓励小孩子们的创作欲,朝云立即将这一成品改良,降低成本,提高美貌度,打造成商品出售。
毛毛他们几个小孩子可兴奋了,每日读完书就要去“实验室”里鼓捣鼓捣。
转眼间又是一年冬天,太子看了户部的账,今年国库盈余提升了十分之二。
是个丰收年,而且是个振奋人心的数字,成果一公布,朝堂之上皆是对太子的赞美之词,连皇上也连连叫好。
赵徵羽端正地站着,眉梢眼角带着笑意。
与此同时,益州路却传来不好的消息。
“启禀皇上,因二皇子在益州路大兴土木建设府邸,强行征用当地百姓,导致当地发生暴乱。”
“这个逆子!”皇上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
赵徵羽眼角不经意地一挑。
这次,父皇终于对二哥彻底失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