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幼宁轻笑一声:“我觉得,这锅你还真得背一部分。”
“我母亲的身体,就像一艘年久失修、勉强维持平衡的破木船。所有的‘零件’都在一种脆弱的平衡中运转。”
“结果呢,在你的‘帮助’下,或者说,在你的强烈要求和监督下,她忽然彻底改变了多年高压混乱的作息和生活方式,变得健康规律了。”
“这本身是好事。但是,旧的平衡被强行打破,某些长期被压抑或适应了高压的‘零件’,就可能因为不适应新的环境而‘闹罢工’。”
“这个逻辑,没问题吧。所以,这锅,你甩不掉。”
李三阳有些烦躁:“行行行,算我的锅!那我现在就去劝她吃药!总行了吧?”
“呵。” 白幼宁摆了摆手:“省省吧。她不会听的。”
“什么意思?”李三阳皱眉。
“我了解她。”
白幼宁淡淡的说道:“她白清欢不是那种生病了还讳疾忌医、拿自己健康开玩笑的蠢人。如果这个病真的只是需要吃药那么简单,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接受治疗。”
“而她拒绝了,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一旦她接受治疗,服用了那些抑制激素的药物,就必然会影响到其他她更在乎的东西。一些她绝对无法容忍被影响的东西。”
李三阳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迟疑地抬手指了指自己:“……我?”
白幼宁给了他一个“你终于开窍了”的眼神,缓缓点头:“对。就是你。”
“那可是强效的激素抑制剂。治疗之后的副作用……医生刚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性欲减退,甚至消失…… 你觉得,一个无法满足你需求,甚至可能对你的亲密举动都产生不了反应的白清欢,还是她吗?她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待在你身边吗?”
她看着李三阳瞬间变得复杂无比的表情,接着说道:“你觉得,她能接受这种治疗带来的‘副作用’,从而‘失去’满足你的能力吗?”
那还用说?
绝对不可能!
白清欢宁愿忍受那随时可能爆发的、羞耻的“物理性瘾症”,宁愿承受未知的健康风险。
也绝不会接受让自己,在李三阳面前变成一个“性冷淡”的女人!
这是她维系这段关系、维系自我存在感的最后底线!
李三阳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有一把小锤子在不停敲打。
他用力揉了揉额角。
一旁,卜温玉和林雏凤的窃窃私语像蚊子哼哼一样钻进他耳朵里。
“听这个描述,怎么这么像……那个什么‘恶堕’了?”
“就是那种……因为哥哥太厉害,导致白阿姨的身体被彻底‘玩坏’了,改造成离不开哥哥的体质了?嗯……设定还挺带感?”
卜温玉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然后下一秒立刻掏出手机:“立刻、马上分享给我!”
“啪!”
“啪!”
两声轻响。
两只温热的大手,精准地按在了两个小脑袋瓜上。
“别闹了。”
李三阳无奈的说道。
“这件事,你们先当不知道,别说。”
“清欢那边……激素超标总归不是什么好事,长期下去对身体肯定有负担。我想办法……去劝劝她吧。”
李三阳犹豫了一下,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停片刻。
打电话?
太轻飘了,隔着电话根本无法传递他的心情。
而且如果白清欢执意拒绝,那大可以挂断他的电话。
最终,李三阳看向白幼宁。
“我赌十块钱的,小时候你母亲偷偷给你装地位,你肯定报复回来了,对吧。”
白幼宁嘴角微微上扬,默默点了点头。
李三阳直接站起身:“定位发我。”
然后转过头看向卜温玉和林雏凤:“抱歉,我得去一趟。你们……”
白幼宁慵懒地靠在沙发里,闻言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无事,去吧,今天她们两个正好可以跟我回家。”
说到这,白幼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我和她们,一起等你回家。”
“而且,我们都理解你。”
林雏凤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哥哥快去吧!白阿姨需要你!”
卜温玉也点了点头,但动作明显慢了一拍。
她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满。
虽然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那瞬间紧抿的唇线,还是泄露了心底的波澜。
她没有像林雏凤那样表达支持,只是沉默地表示了应允。
李三阳将卜温玉那细微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心底暗暗叹了口气,默默记下这份需要日后安抚的小情绪。
他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
坐进白幼宁那辆线条流畅的跑车驾驶座,李三阳深吸一口气。
他掏出手机,找到白清欢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前的忙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漫长。
“敢不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
此时的江畔,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微凉的晚风带着江水的湿润气息,吹拂着岸边行人的发梢。
白清欢和苏晚星并肩走在沿江步道上,脚下是平整的石板路,身边是波光粼粼的江水和对岸璀璨的城市灯火。
两人之间却弥漫着沉默,只有脚步声和风声交织。
“姐。”
苏晚星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在晚风中显得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真不打算……再考虑考虑治疗的事?”
她侧头看着白清欢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轮廓:“我记得上高中的时候,生物老师就说过,人体的内分泌系统精密的像个钟表,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脑垂体出了问题,就像钟表的核心齿轮歪了,肯定会对整个身体运转造成影响的,不可能没事。”
“你不是一直说,想陪三阳走得更久更远吗?那……更要好好爱惜身体,认真治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