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拼命的咽着唾沫,一双眼睛惊恐的落在狄落的身上,刚刚那种嚣张跋扈的气势一扫而空,安静的缩着脖子,将头插在臂弯里,拒绝和狄落搭话。
他知道自己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那还不如一句话都不说,最起码挺到县太爷来,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狄落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低着头蹭着衣服上的血,蹭了半天也蹭不下去,她放弃的抬起头,盯着章程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道:“你说那个叫秀儿的女人什么时候能把县太爷找来?找来的时候能带多少人手来帮助你们?”
章程愤恨的瞄她一眼,不说话。
狄落不在意的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从怀里把匕首掏了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嗤一声,道:“我身上的剑你们是不是给我摸出去了?在哪里?还给我。”
剑?什么剑?!
章程不明所以的从臂弯的缝隙中偷偷的瞄着狄落,想了好一会儿,惶恐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出来的时候就被大娘他们迷晕了带到这里,我什么都不知道。”
狄落啧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老太太道:“你知道我身上带的剑,我剑呢?!”
老太太想了一下,好像是在拖他们来破屋子的时候扔在了外面。
她抬手指了一下,示意应该是在外面。
狄落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觉得不解气,回身大步流星走到老太太身边,一脚就踹在她的脸上,直踹的她原本就没几颗牙的嘴巴,再次吐出了两颗牙,痛的她捂着一嘴的血,小声地哭了起来。
狄落满眼的戾气横生:“你最好祈祷我能找到我的剑,不然,县太爷来晚一时三刻,我就斩你一根手指头,不信,你试试。”
话音落下,狄落快步出门找她的剑。
还好,剑没被这些人扔的太远,估计是不想太惹眼,就扔在了屋后的柴火堆后面了,狄落连忙捡了起来,擦了擦上面的浮灰,这才心安的回了破屋里。
燕清墨以为狄落宝贝的是什么好剑呢,没想到拿到手一看,剑身上华丽丽的几颗宝石都掉了,打开剑鞘一瞧,剑刃早都崩的嚯了刃不说,有的地方都已经裂纹了,再用几次怕不是要折断了。
燕清墨嫌弃的撇撇嘴:“就这一把破剑你宝贝成那个样子,你想要多少跟本王说啊,本王的宝库里最不缺的就是兵器了。”
狄落笑意盈盈的扭头看了他一眼,擦剑的动作依旧温柔:“不一样的,这是我上战场我哥送我的第一个武器,战利品,是有意义的。”
坐在一边仔细听着的狄九,神情微微一愣,他走过来将剑拿过来一看,脑海里倒是没什么印象,仔细想了想,忽然想起来,这是在伏击金羌骑兵时,在那伙人手里夺来的,当时林天眼馋的还想要来着,他没舍得给。
原来,是这一把剑啊。
狄九眼神翻滚着莫名的情绪,复杂的盯了狄落一眼,正巧狄落意有所感的抬起头,她朝着狄九微微一笑,继续低下头擦着剑身,确保剑已经被她擦干净了,这才将剑放好,挂回到了自己腰间。
燕清墨在一边看的真切,他深吸一口气,想压下心里的烦躁,可越压越闹心,心里就像是有口气堵着,吐不出咽不下的烦躁。
“我出去喘口气,这里味道太难闻了。”
燕清墨起身往外走,路过章程的时候,犹不解气的抬腿狠踹了他一脚,站在门口,环住胳膊有些负气的抬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狄落也不知道燕清墨又抽什么风,她本是不想搭理他的,可瞧着他独自站在外面,那股子劲劲儿的气质,到底让她有点心软,忍不住就走了出去,和他并肩站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狄九望着那俩人的背影,心中刚刚才升腾起来的欢喜又被无情的浇灭了,他垂下头,慢条斯理的擦着狄落刚刚用过的那把匕首,擦着上面已经不存在的血迹,仔细一看,还能看见他轻微颤抖的手指。
老太太和章程,全程听了三人旁若无人的谈话,这一下,脸色都是控制不住的灰败,甚是绝望。
他们哪里想到了,一绑就绑了个真王爷回来。
而且听那姑娘说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难怪刚才解决偷袭的下手那么利索,原来是上过战场的,可是女人能上战场吗?!
章程抱着肚子躺在地上,绝望的冷笑一声,在干这种事之前,他其实就是想过后果的,可没想到报应来的如此之快,几乎要将他们一锅端了,也不知道后面的人能不能把他们保下来。
估计是不可能,他们不过一群马前卒,过河兵。
那群人都是眼高于顶的,咋可能为了他们这群炮灰动刀动枪?不过是用完就扔罢了。
章程知道自己死定了,他闭上眼睛等死。
左等右等也没等来秀儿把县太爷找到,倒是狄落等的不耐烦了,她转身回了破屋里,走到章程面前,居高临下的双手掐腰的看他:“看来他们是打算把你们舍出去了,既然如此,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狄落早就猜到了这里的县太爷不可能会轻易的出面,就算出面,也会准备好了万全之策,毕竟,他晓得自己的下场是啥,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那不是不符合人设了?!
干坏事就要有干坏事的觉悟。
狄落冷嗤一声,抬手就要送章程上西天,没想到外面忽然射进来一支箭羽,擦着她的鼻尖就穿了过去,钉在了身后不远的柱子上。
与此同时,燕清墨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我们被包围了。”
狄九立刻冲了过来,将她往身后一拽,护着她退到了角落里。
而站在门口的燕清墨早在县太爷带着士兵包围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一个翻身上了房顶,没想到房前屋后都被包围了,燕清墨在房顶上目标瞬间放大,他左躲右躲的躲着射来的箭,下一瞬,就从右边的窗户一脚蹬了进来,就地一滚,滚到了角落里。
三个人在角落里汇合后,狄九是真没想到,这地方的县太爷也太嚣张了,竟然敢谋杀朝廷命官,还是如此大张旗鼓,一点都不害怕被发现。
“这地方,难怪混的如此穷山恶水,原来是出了刁民了。”
狄九咬牙。
狄落冷冷地笑了笑:“山高皇帝远的,就是京都都要腐败死了,就别说这里离皇权远的快到天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