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已下旨修建神女庙,已经开始动工。
宋知恒得知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亲自前往长安的春风街查验修建情况。
他刚一转过街角,就听到修建神女庙的地方传来一阵异常的喧闹。
只见一个身穿红色锦袍的女子手持鞭子,对着放在墙边准备挂上的牌匾毫不留情地鞭打起来:“从哪里钻出来的‘雪宜’,竟敢与本郡主名讳冲撞,还被百姓奉若神明,连本郡主都得不到此等殊荣,你是哪来的神女,砸,给本郡主砸!”
随从们听到命令后立刻拿起工具。
然而当接触到牌匾时,他们便被一阵凌厉的剑气震得瞬间倒在地上。
剑柄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寒光,宋知恒双眼微眯:“端宁郡主身份尊贵,不知这小小的庙宇惹您什么了?”
女子杏眼圆睁,正想破口大骂,待她看清楚来人,原本凌厉的眉眼瞬间如春日的冰雪般消融了。
她朱唇轻扬,绽出一抹明艳的笑容:“本郡主还以为是谁这么大胆敢教本郡主做事,原来是本郡主的准郡马,忠勇侯大人。”
宋知恒眼神一凝,脸容愈发冰冷:“端宁郡主,请慎言!宋某何时与皇室有婚约……”
“皇兄昨日亲口许的婚。”她突然走上前,“至于这些神女庙,本郡主,见一座,砸一座!”
她拿起鞭子正想又往牌匾上鞭打时,宋知恒迅速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度大得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掐断。
她不禁惊呼出声:“宋知恒,你竟敢对本郡主动手?难道你就不怕本郡主……”
“怕你如何?”他向前半步,将她逼得后背后紧贴冰凉的庙墙,“是要给皇上告状,赐我腰斩之刑,还是将我剥皮抽筋,五马分尸?”
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宋某这双手,在战场上杀过的敌国将领不知有多少,再多一条冒犯郡主的罪名,又何妨。”
女子不甘示弱:“你不过……你不过是个武将……”
“武将?”他突然松手,看着她瞬间跌倒在地上,“宋某既领了督造之职,便不容许任何人动这庙宇半分,即便是金枝玉叶,也须给这庙宇退让三分。”
她手扶庙墙,艰难起身:“那本郡主便叫人见一座砸一座,你倒是修建,这长安城,还没有本郡主办不成的事!”
宋知恒忽而冷笑:“陛下已昭告天下,此庙要遍布十三州七十二郡,郡主若有此兴致,尽可带人一座一座地砸,你砸一次,宋某便让人重建两座,倒要看看,是郡主的鞭子厉害,还是宋某建得厉害?还是国库充盈,陛下允许郡主无穷无尽地砸?”
“你会后悔的。”她用力咬着牙。
他冷笑道:“宋某此生,唯后悔未能在战场上多杀几个敌寇,至于此庙,即便要用宋某的骨血堆砌而成,也绝不容人损毁。”
他眼神冰冷:“郡主与宋某的婚约,宋某自会入宫面圣,请辞。”
“你敢?”她向前踉跄一步,手指着他,“这长安城的权贵子弟,哪个不是殷切期盼本郡主的垂青,而你竟敢……竟敢……”
“竟敢违抗圣旨?”他侧过脸,不愿多看她一眼,“那今天宋某倒是要违抗圣旨给郡主看看!”
“你们不要停手,都给本郡主重重地砸!”
她对着随从们大喊,忽然听到一阵马车声由远及近而至。
一辆奢华的马车在庙前停了下来。
“双宜,莫再胡闹!”
车帘掀开,一个身着华服的美妇人徐徐步下来。
鬓间的明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散发出一种端庄华贵的气质。
正举着工具的欲要砸庙门的随从浑身一抖,连忙单膝跪地:“小的参见靖王妃。”
靖王妃的眼神犀利,扫过众人,声音沉稳而有威严:“郡主这般肆意妄为,你们为什么非但不加以劝阻,反倒助纣为虐?”
他们立刻低下头:“小的不敢……”
顾双宜迎着母亲冷峻的目光走上前:“这事与他们无关,都是女儿一人的主意。”
“愈发肆无忌惮了!”靖王妃眉头紧蹙,“连陛下亲自下令修建的神女庙也敢滋事?”
顾双宜脸色一沉,急声道:“母亲有所不知,这庙不是皇兄的本意,都是宋知恒用军功换来的,他以权谋私,建这种无谓的神女庙!”
她蓦地转身,指着宋知恒:“你既与本郡主有婚约在身,竟敢为别的女子建神女庙,眼中可有我端宁郡主?”
宋知恒神色清冷,不理会她的咄咄逼人,上前一步拱手:“末将参见靖王妃。”
靖王妃抬手虚扶:“宋将军不必多礼。”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顾双宜:“末将也是适才知晓与郡主的婚约,末将一介武夫,自知配上不郡主这等金枝玉叶,自当恳请陛下解除婚约。”
“你敢——”顾双宜指尖颤抖,狠狠地指着他。
靖王妃嘴角微扬,眼神深邃,似有深意:“宋将军何必急于决断,这桩姻缘……或许并非如你所想那般不堪。”
宋知恒眼神一凝,抱拳行礼:“末将决心已定,还望王妃莫要再劝。”
顾双宜赶紧跑到靖王妃的身侧,扯着她的衣袖,娇声道:“母亲,宋知恒竟敢违抗皇兄的旨意,分明就是不将靖王府放在眼里,女儿身为郡主,若是补他当众退婚,日后还有什么颜面?”
靖王妃眉头轻皱,面沉如水:“再三告诫你要修心养性,不可肆意妄为,事已至此,难道不是你自作自受?”
顾双宜又急又气,跺着脚道:“女儿是您的亲生骨肉,您为什么偏袒外人,不顾女儿的颜面?”
靖王妃转头看向宋知恒,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宋将军可否给我个薄面,暂且不要匆忙做决定,待你与端宁相处一段时日后,或许会有新的看法。”
宋知恒语气坚定如铁:“末将心意已定。”
靖王妃微微一怔,却并未动怒,只是沉声道:“即然如此,我便先将端宁带回府。”
“母亲——”顾双宜不依,却被靖王妃拉了上马车。
车帘半掩之际,她瞥见那个金光闪闪的牌匾,“雪宜”两个大字映入眼帘。
她紧紧攥住手中的绢帕,唇齿间轻轻吐出一声低语:“……雪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