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
她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似乎不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誓不罢休。
方荡看着她那副执拗的模样，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妖族少女的直接与大胆。
“小白，听话。”方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也坚定一些。
“我对你，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没有男女之情。”
“而且，我的心里，已经装不下第二个人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无比的郑重与认真。
他的目光，清澈而坦荡，不带丝毫的犹豫与虚伪。
小白看着方荡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眸，感受着他话语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绝，她那颗火热的心，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
她的小嘴，微微张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眶，不知不觉间，有些发红。
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她不是不明白方荡话中的意思。
她只是，不愿意接受。
她从小到大，都是族群里最受宠爱的小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喜欢一个人，也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明确地拒绝。
那种失落与委屈，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洞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滞。
方荡看着小白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
但他知道，长痛不如短痛。
他不能给她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对不起，小白。”他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小白猛地吸了吸鼻子，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她抬起头，用那双通红的眼睛，倔强地看着方荡。
“没……没关系！”她努力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喜欢就不喜欢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妖族的女孩子，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哭鼻子呢！”
“哼！天底下厉害的男人多的是，我小白公主，还怕找不到夫君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擦了擦眼角，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失落，都一并擦去。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和那故作坚强的模样，却让人看了更加心疼。
方荡看着她，心中轻轻一叹。
这个小丫头，虽然天真烂漫，却也同样的骄傲而敏感。
他的拒绝，无疑是伤了她的心。
但他别无选择。
“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方荡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些许平静。
“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对吗？”小白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盼。
方荡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的那块坚冰，又融化了一角。
他伸出手，想像对待女儿方灵溪那样，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当然。”他温声说道，“我们永远是朋友。”
小白听到这句话，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容。
虽然那笑容，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与失落，但至少，不再是强颜欢笑了。
“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玉瓶。
“方荡哥哥，这个给你！”她将玉瓶递到方荡面前。
“这是我们蛇族的‘千年碧蛇涎’，对于修复神魂损伤，有奇效。”
“我听族长爷爷说，你和那个什么血神教教主大战的时候，神魂也受了伤。”
“这个，应该对你有用。”
方荡看着小白手中的玉瓶，微微一怔。
千年碧蛇涎，这可是蛇族至宝之一，珍贵程度，丝毫不亚于万载玄玉髓。
此物对于滋养和修复神魂，确实有着难以估量的神效。
他没想到，小白在被他拒绝之后，竟然还会拿出如此珍贵的东西来送给他。
“这……太贵重了。”方荡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哎呀，你就收下吧！”小白不由分说地将玉瓶塞进了方荡的手中。
“你救了我的命，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呢！”
“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
“你要是再推辞，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小白嘟着小嘴，佯装生气地说道。
方荡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小丫头，虽然有些刁蛮任性，但心地却是善良到了极点。
“好，那我便却之不恭了。”方荡点了点头，将玉瓶郑重地收了起来。
“多谢你，小白。”
“嘿嘿，不用谢！”小白见方荡收下了礼物，顿时又开心了起来。
仿佛刚才的失落与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她又恢复了那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模样。
方荡看着她，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或许，有一个这样的“妹妹”，也挺不错的。
至少，在他这充满杀戮与仇恨的复仇之路上，能有一丝难得的温暖与纯真。
而此刻的他，并不知道，这份看似简单的“兄妹之情”，在未来的岁月里，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羁绊与变数。
命运的齿轮，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转动。
而他们的人生轨迹，也因为这次相遇，而发生了微妙的交织。
只是，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
方荡的幽冥神眼，再次微微闪烁。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渴望力量的躁动，越发强烈。
黑蛟潭的孽畜，敢对小白下手，其心可诛。
虽然蛇族之事，与他并无太大干系。
但，既然承了蛇族如此大的人情，又认了小白这个“妹妹”。
那么，有些事情，他似乎，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更何况，那黑蛟潭，既然敢觊觎蛇族的圣物，想必，也有不少好东西吧……
太古吞灵体，对于天材地宝的渴望，可是永无止境的。
一丝冰冷的杀意，悄然在方荡的眼底深处，一闪而逝。
方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萧索与决绝。
“嗯？方荡哥哥，什么事？”小白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方荡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措辞。
他不想伤害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但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其实，我已经有妻子了。”他缓缓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当他说出“妻子”二字时，脑海中浮现的，是洛清影那温柔而坚定的面容。
那个与他共过生死，为他孕育子嗣的女子。
那个约定了要同赴紫霄峰，携手看遍世间繁华的女子。
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温柔。
小白听到方荡的话，微微一怔。
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那丝失落便被一种理所当然的神情所取代。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看着方荡，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用这种郑重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有妻子了呀……”小白歪着小脑袋，伸出白嫩的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下巴，作沉思状。
她的反应，完全出乎方荡的预料。
没有伤心，没有哭泣，甚至连一丝嫉妒都没有。
这让方荡准备好的一番安慰之词，都堵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难道，妖族对于这种事情，看得如此淡薄？
还是说，这小丫头，根本就没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就在方荡心中疑惑之际，小白忽然抬起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依旧是那么的纯真无邪，不带丝毫阴霾。
“有妻子了，很正常呀！”小白理所当然地说道，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看着方荡那有些错愕的表情，反而更加不解了。
“方荡哥哥，你这么厉害，肯定是很强大的修士吧？”小白的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方荡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以他如今的实力，在同辈之中，确实算得上是顶尖的存在。
更何况，他还有太古吞灵体和幽冥神眼这两大逆天底牌。
“那不就对啦！”小白拍了拍小手，笑嘻嘻地说道。
“我们妖族有句古话，强者，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老婆呢！”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谷间的黄鹂鸟一般动听。
但她说出来的话，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方荡的头顶。
“什……什么？”
方荡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他那张素来冷峻的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了如此精彩纷呈的表情。
震惊，错愕，难以置信，还有一丝哭笑不得。
他设想过无数种小白听到他有妻子后的反应，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堪称彪悍的回答。
强者，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老婆？
这是什么歪理？！
方荡感觉自己的三观，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活了两世，经历过无数风雨，自认为心志坚定，早已看透了世间百态。
可今天，他却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一句话给噎得哑口无言。
他看着小白那一脸“这不是很正常吗”的表情，只觉得喉咙发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丫头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难道妖族的思想，都如此……奔放吗？
小白见方荡半天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疑惑。
“方荡哥哥，你怎么了呀？”她伸出小手，在方荡眼前晃了晃。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她的小脸上，充满了无辜与不解。
在她从小接受的教育里，强大的雄性，拥有多个伴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是自然界的法则，也是妖族延续血脉，保证族群强大的重要方式。
她的父王，碧水寒潭蛇族的族长玄鳞，就不止一位王后。
在她看来，方荡哥哥这么厉害，将来肯定会成为一方霸主，身边围绕着许多美丽的女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方荡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努力平复着自己那颗被惊得七上八下的心脏。
他感觉，自己跟这个小丫头，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们之间的代沟，比东海还要深，比昆仑山还要高。
“咳咳……”方荡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白，我们人族……和你们妖族，不太一样。”他艰难地解释道。
“人族讲究……嗯，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毕竟，在修真界，三妻四妾的修士，也并不少见。
只不过，他方荡，认定了洛清影，便不会再有她人。
这是他的执念，也是他的承诺。
“一生一世一双人？”小白眨了眨纯真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重复了一遍。
她的小脑袋瓜，似乎有些转不过弯来。
“那不是很无聊吗？”她脱口而出。
“只有一个妻子，那其他的漂亮姐姐怎么办呀？”
“难道都要孤独终老吗？”
“那也太可怜了吧！”
小白一脸同情地说道，仿佛那些“其他的漂亮姐姐”都是她的好朋友一般。
方荡：“……”
他彻底无语了。
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用正常的逻辑，来和这个小丫头沟通。
她的思维方式，简直是天马行空，不按常理出牌。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跟这小丫头说话，比跟血神教教主大战三百回合还要累。
看着方荡那一副被彻底打败，生无可恋的表情，小白反而有些得意地扬起了小下巴。
她觉得自己，似乎说到了点子上。
“方荡哥哥，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小白老气横秋地拍了拍方荡的肩膀（虽然她只能勉强够到）。
“我们妖族，没有你们人族那么多弯弯绕绕，条条框框的。”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喜欢了，就直接说出来，大胆地去追求！”
“哪有那么多顾虑！”
她一边说，一边挥舞着小拳头，小脸上充满了豪气干云的神采。
仿佛此刻的她，不是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公主，而是一个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女中豪杰。
方荡被她这番豪言壮语，震得一愣一愣的。
他看着小白那双闪烁着真诚与热烈光芒的眼睛，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是啊，喜欢就直说，喜欢就去追。
这般简单纯粹的道理，曾几何时，他也曾拥有过。
只是，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太多的背叛与伤害，他早已习惯了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他用冷漠和残酷，来武装自己，保护自己。
却也因此，失去了那份最原始的纯真与热烈。
“方荡哥哥，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