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胡琴斋一脸决绝的表情，谭凯申深感欣慰。
不愧是自己的好学生。
宁愿背负骂名，也要解决自己的忧愁。
如今的梅坚毅确实难对付。
军事力量强大是一方面。
最关键的是，关外一战大获全胜让他赚尽了好处。
这一点上，自己相形见绌。
要不是有张逸卿挡在前面，怕是要下野平息民怨的，就是自己了。
而一旦这一次再被梅坚毅挡住东瀛人的反扑，谭凯申都不敢想，他的声望会攀升到怎样的高度。
到了那一步，就不仅仅是梅坚毅想干什么。
而是会有无数人，推着他想让他干什么。
这就是大势……
单独任命胡琴斋太过显眼。
所以一夜思考之后，第二天一早侍从室主任钱慕尹，就接到了一项新任务。
把去年初就开始酝酿，但因种种原因几次调整，最后又因为九一八，不得不暂时搁置的整编计划重新拿出来。
以现有掌控部队为限制，半个月之内出一个精简版。
“第一师扩编两个师为第一军，以胡琴斋为代军长兼第一师师长，加中将衔。”
“另调十七军二十五师加强第一军，师长关雨东升任副军长，并继续兼师长。”
“第一军为甲种军，三师九旅。”
“以豫省为防区，不足兵员就地征召。”
“石辞修之十八军，下属各师同样补足三旅，不足兵员从外地抽调予以补充。”
“十七军缺额你做安排，补充完整后移防彭城。”
钱慕尹短暂惊讶，旋即明白了谭凯申的想法。
这是要做打的准备了！
关雨东黄埔一期，虽然名气不及胡琴斋，但却也是能打硬仗的悍将。
而十七军，原本也是不弱于十八军的劲旅。
从上至下，除了军长徐月祥，其他军官一水的黄埔干将。
而徐月祥是建国粤军出身，谭凯申又做过建国粤军参谋长。
所以徐也算是地道的谭凯申老部下，这些年也颇受信任。
都是国防军中嫡系。
八个师二十四个旅，加上其他附属部队，兵力逾二十万。
关键时候从背后偷袭，够梅坚毅喝一壶的！
乍舌着，钱慕尹也不敢多说，只是很干脆的应是。
“这件事儿要快，但又不能张扬。”
谭凯申又叮嘱一句。
“卑职明白。”
钱慕尹应着，见谭凯申再没吩咐，这才离开。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背着手踱步很是琢磨了一番，才把头绪理清。
军队序列重新整编，不受关注是不可能的。
人多嘴杂，又不能秘而不宣。
所以所谓的不张扬，应该是专指胡琴斋重回豫省这事儿。
都知道，这小子和梅坚毅过节深重。
这个节骨眼上让他再回豫省，而且还是升职扩军回去，到时候舆论难免猜忌。
所以，得尽量想办法遮掩真实意图。
只是钱慕尹苦苦思索了一阵，愁到想挠头发。
这种事儿，根本就不可能遮掩的住！
再加上石辞修的十八军也要扩军，只要不是瞎子，一看地图就知道总统是什么打算！
看来，只能是一批一批的来了。
见机行事，尽量减少影响。
拟定计划之后，最好是先抽调其他军队，补足十八军的缺额。
然后再调动十七军，移驻彭城。
最后再动胡琴斋。
想着，钱慕尹回到办公桌后，提笔记录起来。
只是写到一半，又觉得难办。
第一军的兵员缺额，要从豫省就地征召，如果放在最后……那就只能先用第一师的名义，多建补充团。
想着，他匆匆记录几笔。
随后又写下关雨东的名字。
盯着看了两眼，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也是一个问题。
胡琴斋眼高于顶，关雨东同样自视甚高。
再加上二十五师的几位旅长，如杜光亭，也是黄埔一期。
这么一些人扎堆在一起，以胡琴斋的资历……怕是到时候要设总指挥，协调指挥才行。
不然非得搞出摩擦来。
就在钱慕尹越琢磨越发愁的时候，何敬之的专列，果然是在冀南被拦了下来。
“部长，询问过了。”
“说是昨天夜里东瀛特务破坏了铁路，现在正在抢修。”
随行的副官急匆匆地回到车上，向正在翻书的何敬之汇报道。
“什么时候修好？”
何敬之头也没抬，只是嘴角多了一抹笑意。
这个扯淡的理由。
东瀛人吃饱了撑的，跑到冀南来破坏铁路。
“只说今天怕是不行。”
“驻守的连长还说，请部长到湖城暂时休息。”
“……连长？”
“嗯，中尉连长。”
副官强调一句。
太不给面子了！
“这家伙。”
何敬之摇了摇头，抬头道：“你告诉他，我有紧急军务，让他们加快抢修。”
“至于湖城我就不去了，就在车上等。”
“……是。”
确认何敬之没了吩咐，副官这才应是离开。
而何敬之也放下了手里的书。
倒是没什么懊恼的样子。
被拦在他的预料之中，梅坚毅就不可能坐视，国府在这个时候向东北军伸手。
而且就算自己能赶到北平，何敬之也不觉得能有太大收获。
高级将官们好拉拢，无非就是许诺位置。
但是想把普通士兵带走，却不是容易的事儿。
放弃了东北，连张逸卿都有点招呼不住，更遑论是再让他们继续南下。
而只要部队不稳，那些高级将领们肯定也不敢轻动。
毕竟这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没有了军队，有一个算一个，能在军委会谋一个高参的虚职，怕是都得谢天谢地。
所以这个时候被拦住，对他而言倒是好事儿。
起码比到了北平，一事无成强。
那才是真丢面子……
北平。
今日的总司令部，更显冷清了几分。
李松石手里抓着电报，一路穿过走廊到了荣山的办公室门口，抬眼见对方正站在窗户前，不知在思考什么。
他摇了摇头，这才敲响了房门。
荣山回头，李松石也抬脚走了进去：“参座，于孝侯刚刚发表通电，呼吁各部摒弃分歧，团结一致共御外敌。”
“还说已命令他的三个旅，后撤回营，不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荣山挑起嘴角，笑道：“看来他是和梅坚毅谈妥了。”
李松石点了点头，顺手把手里的电报纸揣进了兜里：“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