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警察说得很实在。
他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抹了把脸，手上的血迹把脸弄得更脏了。
“船赢了那么多游戏。”他说，“我来，是为了万一……万一……”
圆脸警察看了一眼肉排的摄像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在车上的时候，思考过一些事情。我认为我现在和船他们一样，是被选中的玩家之一。”
“抱、抱团的话，好歹比自己单打独斗要好很多。”
他不是傻子。
成功逃出来以后，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AI在最开始的虚拟游戏场中发布的规则——
如果游戏人数不足五人，将补足二十人！
圆脸警察看了看肉排疑惑的表情，忍着疼痛，又补了一句。
“意思是，我可能和船他们一样是玩家。我不知道这个游戏是否会就此终结，还是像噩梦一样的连环副本。”
“但如果是后者……”
圆脸警察摇摇欲坠：“我恐怕也要强制性地参加。”
直播间内，热闹非凡。
“警察小哥想的是对的，但是你们能不能帮他先处理伤口？”
“会结束吧？给我整怕了，真的完全超出我认知了。”
“我不在J市，应该挺安全的。目前所有游戏应该都在J市内吧。”
“幕后黑手是谁？到底能不能抓一下？咱不整那些玄的，科学的角度上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布置这种游戏场？”
肉排喜滋滋地看着直播间不断划过的礼物，差点忍不住笑。
“先别想这些了。”他一条一条看着弹幕，看到了好几条呼吁送警察去看伤的内容。
“这样吧，我们来点观众们真正爱看的。”
他凑到沈无舟身边，兴奋地比了个耶。
“大家都很关心警察小哥的伤势。船，人家可是来投靠你的，你下一步是什么打算呢？”
沈无舟看肉排的眼神就跟看弱智一样。
这个人很奇怪，刚刚圆脸警察说的重点，他好像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到现在为止，生死关头了，他关注的好像就只有直播间的观众。
“没什么打算。”沈无舟回答得很冷淡，“你也别跟着我们了，很危险。”
按照他目前的想法，整个世界都是假的。
而AI，或者说x公司的力量异乎寻常地大。
死亡游戏已经在现实生活中开始蔓延。
悲观地说，整个世界的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变成游戏场！
而他们，是已经被选中的玩家。
下一轮游戏的“安排”还没有到，这种情况下，沈无舟的理念是能躲就躲，尽可能地多搜集一些线索，努力向“真相”靠拢。
想到这里，沈无舟没有再犹豫。
“都上车吧。”他看了看幸存下来的玩家，指的是旁边那辆黑车。
“上车再商量，先尽可能远离这个地方。”
说完，沈无舟没有再理肉排，率先打开车门。
“我来开车。”和尚自告奋勇，“每人开三小时，然后换着。我们先去哪里？”
几句话的功夫，七个人已经跳上车，关好了车门。
只剩下肉排独自站在车子旁边，举着手机，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跑这么大老远，可不是为了得到这么个结果！
肉排看了一眼直播。
流量还是很好，只不过，直播间内的弹幕在此刻整齐划一，一致到已经有些诡异。
“主播，追！”
“主播，追！”
“主播，追！”
“主播，追！”
“主播，追！”
……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句子。
然而，肉排却丝毫没有往诡异或者吓人的方面想，也没有注意到发出这些句子的人都有狗屁不通的Id。
“嚯，反应这么激烈。”他身边，一个戴黑框眼镜、留寸头的男人凑上来。
“排哥，怎么说？追不？”
肉排看着驶出一段距离的轿车，咬咬牙。
“追！”他拉开车门，迅速跳回座位，“怎么不追？必须追！”
车子像条疯狗一样窜出去，死死地咬在黑色轿车后面。
“……这人怎么回事？”林识渺扭头看了看，“不是有病吧？”
主任笑了一下，正在很费力地将一把枪往后面塞。
这是圆脸警察离开时，从伪人那里顺来的。
伪人那里一共有两把枪，只是圆脸警察当时的状态只能拖着一把跑路。
“这人想蹭热度。”他解释说，“我刚刚一直在观察，他的心理状态不太行，应该是个比较偏执的人。”
“尽量甩掉他。”沈无舟说，“但如果执意要送死的话，我们也拦不住。”
沈无舟说这话只是顺口，但是明显刺激到了副驾驶座的阿方。
他猛地回过头来，脸色有些慌张。
这种惊慌很快被他压下去，阿方对着沈无舟，挤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脸。
“送死，不至于吧？”阿方反驳道，“船，你不会真的相信游戏会一直继续吧？”
“那个啥，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相信科学。凡事总得有个解释。”
阿方的模样不像是在说服别人，倒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伪人可以解释成x公司的试验品仿生人出逃，这两个游戏可以解释成有人在刻意针对你。”
“但是，但是，它们很明显都是要提前部署，才能玩起来的呀。”
阿方认真地看着沈无舟。
“船，你不能因为连续经历了两场这样的事故，就非要认可游戏一定会继续的观点。”
阿方又看了看最后面的警察，外科医生正仔细地帮他检查伤口。
“是吧，警官同志？你也别太紧张了，不会出事的。”
沈无舟并没有浪费口舌去做辩驳。
没有必要。
等一切最终发生的时候，阿方自然会知道的。
阿方刚刚的话壮了他自己的胆子。
他长舒一口气，转向和尚。
“老哥，你在高铁站把我放下来吧。我买票回老家去，不在J市了。”
和尚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也没有劝阻。
他自己都还迷茫呢，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阿方回老家，他根本没有干涉的想法。
“行。”和尚说，调转了方向，“你老家在哪？父母都还健在吗？”
阿方抓了抓头。
“我嘛，前几年做的职业保镖，也算赚了不少。我父母年纪大了，我把他们送在L市的一所高端养老院静养。”
“这个，反正人死亡就三个年纪，要么78岁，要么83岁，要么92岁。”
阿方叹了口气，又笑了。
“他们今年正好78岁。如果能熬过这一关，至少也可以多活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