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选择的是减速子弹。
减速弹一沁入肉中，姐姐的速度顿时就慢了很多，至少盛宴的眼睛已经能捕捉到她的动作了。
盛宴积极躲避着姐姐的攻击，她的伤口在运动中不断撕裂着，却又因为她超常的恢复速度不断愈合中。
伤口愈合时，往往会感觉到瘙痒，而伤口裂开的时候，会感觉到剧痛。
盛宴正在同时经历着这两种感觉。
“嗯，交给我吧！”
王云郑重地点了点头。
因为盛宴亲手摁进温淼姐姐体内的那颗减速子弹，局面变得稍微可控了一点。
但是，姐姐对盛宴没有动杀心，所以也没有触发乌鸦和镜鬼的杀人条件。
温淼姐姐目前只触发了王云的杀人条件，所以，想要限制她，就只能依靠王云。
王云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她并不需要呼吸。
局面已经好转，但是，盛宴身上的血并没有干涸。
王云也还没有忘记——温淼姐姐是怎么重伤盛宴的。
王云的愤怒并没有消失，她依旧想把温淼姐姐一刀一刀，凌迟成千万片。
但是，她最想做的，还是想保护盛宴。
王云从来都不是一个执念很强的鬼。
她死后，是因为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做什么，才跟在盛宴身边的。
如果不是她的死法特殊又残忍，就以王云的执念之浅，她能不能变成鬼都不好说，更何况是b级鬼。
盛宴曾说过，如果王云执念深重，怨气十足，以她的天赋，很有可能会成为A级鬼怪。
而鬼并非只有生前的执念，死后依然可以产生执念。
王云此刻的执念只有一个——
她要保护盛宴！
现在只有她能保护盛宴！
盛宴如此信任她，将性命都交托到了她手上，她又怎么能辜负盛宴？
王云周身弥漫的黑色鬼气并没有消失，反而越发浓郁。
如果说之前像是包裹着一层黑雾，而现在的鬼气已经浓郁到了接近固体的程度。
“王云要晋升了！”
宋慈最先发现了这一点。
毕竟在场最闲的没事干的鬼就是他。
而最先做出决断的鬼，却是陈水年。
“把之前积累的恐惧全部喂给王云！”陈水年转头朝着自己的同学喊道。
他们呆在承德私立高中这么久，可不是混日子的，他们吸收了大量恐惧。
足以复活一个人的恐惧。
而现在，他们并不打算复活任何人，仅仅只是想帮助王云晋升。
所有同学朝着王云靠近，手牵着手，将鬼气输送给她。
手牵手是相当温馨的事，如果是大规模的手牵手，画面应该更加温馨。
但是，这些手牵手的“人”周身弥漫出来的黑色鬼气，却破坏了这和谐的氛围，像是撕开了童话的外壳。
因为，无论怎么看，在场的鬼远远比人要多。
当然，为数不多的几个活人也没有闲着。
“一切都拜托你了。”谢长扶朝着王云那里看了一眼。
他也没有闲着，正朝温淼姐姐不断射出减速弹。
减速弹的效果是不能叠加的，但是，谁知道温淼姐姐什么时候能摆脱减速弹的效果。
与其去猜这个时间，不如奢侈一点，多用几颗减速弹。
但是减速弹只能维持目前的局面，不能改变局面。
毕竟，姐姐并没有被真正重创，随时可能对盛宴出手。
王云没有说话，没有回应谢长扶和陈水年，但是周遭的声音，她都能听到。
生前的她，是班上的透明人。
没有人重视她，没有人在乎她。
所以，她才会把盛宴抬抬手的善意看得那么重要。
可是，她死后，居然被这么多人、这么多鬼信任着，依靠着……
明明注入她身体的东西是恐惧，可是，她感觉……
一切都很美好。
死后的世界，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王云睁开了眼睛。
她的晋升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快，而姐姐身上的肉被剥离速度也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快。
那一层层的肉像是雪花一般飘落，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黑气。
姐姐下意识看向了王云。
一直所有情绪都为零的她，第一次产生了情绪波动。
这是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姐姐很清楚——鬼是无法杀死鬼的。
哪怕她被王云凌迟到不成人形，她也不会死。
可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恐惧。
她对这次的行动产生了动摇。
是的，行动。
姐姐已经停止了主动攻击，而是在全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恐惧太高的话，她会死的。
她真的会死的！
姐姐控制不住地看向盛宴。
她很相信组织提供的情报，她面前的这个女孩拥有杀死鬼的可怕能力。
可是，姐姐越是想压制自己的恐惧，恐惧就越是压不住。
在谢长扶的有意引导下，姐姐的恐惧突破了九十！
一直面无表情、毫无感情波动的温淼姐姐，就这么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这个变化谁也没有想到，毕竟，这前后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姐姐就像被人夺舍了一般。
而她的恐惧已然到达了九十五！
“姐姐！”
正在被乌鸦和镜鬼围攻的温淼，状态看起来比她的姐姐更加糟糕。
温淼的手臂只剩了一个，跑起来更是一瘸一拐，十分的滑稽。
她的加速本身就有限，此刻一个短冲，连乌鸦都无法摆脱。
“滚开啊！你这只臭乌鸦！”
温淼喊着，却没有再去攻击乌鸦，而是不管不顾地朝着姐姐这边冲。
“阻止她！”
谢长扶不知道温淼要做什么。
但是，敌人越想做什么，他们就越应该阻止。
这是常识。
南宫夜的减速子弹命中了温淼，这让温淼本来就慢的速度看起来更加滑稽了。
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温淼花了足足五分钟才走到。
而姐姐的恐惧已经到达九十八！
九十九！
“别怕。”温淼的半个身体都消失了，这是乌鸦和镜鬼的杰作。
“不要害怕。”她没有手去拥抱姐姐，也不能给她擦眼泪，于是，她将头重重磕在了地上。
在她的额头砸在地上，发出声响之时，之前众人见过的那具棺材再次出现。
姐姐的恐惧停止涨幅，定格在了九十九。
温淼姐姐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可怜兮兮地看向温淼：“淼淼……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妈妈了……”
温淼没有回答，只是将姐姐推进了棺材：“回去睡吧，等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棺材的盖自动合上，棺材直接消失不见。
温淼扭头看向盛宴，她的半张脸都没了，原本只算普通的长相此刻是那么的狰狞恐怖。
“我知道你的能力，你已经被我们研究透了。”
温淼勾起唇角，仿佛她才是获胜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