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何靖国的办公室内，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市纪委书记潘宇几乎是推门而入，额角带着薄汗，语速极快地将当天对郑国晏的审讯详情全盘汇报。
何靖国端坐于皮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听完汇报后，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随即又恢复了沉稳。
“证据链完整吗？”何靖国问道，声音听不出波澜。
“确凿无疑！所有证词都有物证佐证。”潘宇语气严肃，掌心却微微收紧。
潘宇心里比谁都清楚，余江涛一旦倒台，市长之位最有可能落到自己头上，因此他比任何人都盼着省纪委能尽快对余江涛立案。
何靖国点点头，拿起笔在文件上签下名字：“按程序办，先对余江涛实施双规，同步把材料上报省纪委。”
“是！我这就去安排！”潘宇话音未落，转身就快步走出了办公室，脚步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下午一点，余江涛的市长办公室里一片沉寂。
办公桌上的盒饭早已凉透，余江涛从早上到现在只动了一口，却丝毫没有饥饿感。
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到手指才猛地回神。
余江涛心里跟明镜似的，郑国晏被市纪委突破的那一刻，自己的仕途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咚咚咚——”敲门声刚响，不等回应，办公室的门就被猛地推开。
潘宇带着几名纪委工作人员走了进来，目光落在余江涛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余市长，请吧。”
余江涛缓缓抬起头，从潘宇的眼神里看到了最终的答案。
余江涛苦笑一声，将手中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声音沙哑的说道：“潘书记，不，现在该叫你未来的潘市长了吧？恭喜你，你们赢了。”
说完，余江涛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衬衫，目光扫过办公室里熟悉的一切。
墙上的荣誉证书、桌上的工作笔记，还有窗外那片他曾无数次眺望过的城市风景。
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余江涛又回头望了一眼，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
第二天清晨，正阳县公安局的办公楼刚亮起灯，林晨就拿着一份文件，快步走进了局长陈飞宇的办公室。
“陈局，有最新消息！市纪委那边传来的，郑国晏已经全招了，昨天下午余江涛也被正式双规了。”
林晨语气带着几分兴奋，毕竟这起案件牵扯甚广，能有这样的结果，他们前期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陈飞宇正对着窗外发呆，听到消息后，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胜利者的喜悦，反而透着一丝复杂。
“知道了，你把材料放这儿吧。”陈飞宇说道，声音平静得有些反常。
或许从一开始，陈飞宇就没把自己当成这场权力博弈的“胜利者”，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或者成了别人的武器！
林晨放下文件，见陈飞宇没有再多说的意思，便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办公室。
陈飞宇走到窗边，目光望向远处的街道，思绪飘得很远，直到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他拉回现实。
陈飞宇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祁正国”，立刻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省公安厅厅长祁正国爽朗的声音：“飞宇，忙着呢？”
“祁厅，您找我有什么事？”陈飞宇问道。
“好事！”祁正国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赞许，“省政府要针对这次全省打击黄赌毒专项整治行动开表彰大会，定在这个月十五号。
你这次成功抓捕了毒王李魁，可是给咱们东海省公安厅长脸了，论功行赏，你绝对是第一功臣！”
“谢谢祁厅，我知道了。”陈飞宇的语气依旧平静。
“你可得好好准备准备，这次大会规格不低！华东地带几个省的公安干部都会来，江淮省、天浙省的公安厅厅长，还有沪城市公安局局长都会出席，算是咱们华东公安系统的一次盛会了。”祁正国又叮嘱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
有人喜，自然有人忧。
此刻，东海省政法委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高玉良坐在办公桌后，面前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蒂，可他依旧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焦虑。
余江涛被抓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余江涛是高玉良一手提拔起来的，是自己在东海省北部势力的核心，如今余江涛倒台，他在北部的根基算是彻底断了。
虽说高玉良自认为没有直接的违法违纪行为，余江涛也没有掌握自己的把柄。
但这些年自己对余江涛的纵容、对其手下违法行为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终究是埋在身边的定时炸弹。
更让高玉良忧心的是，七月份东海省省委书记就要换届了。
如果苏万兵真的接任一把手，以苏万兵的行事风格，就算是自己身上再小的“问题”，也可能被无限放大，到时候等待他的，恐怕就是秦城监狱的大门。
距离换届只剩半个多月，高玉良的心一天比一天慌。
高玉良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心里一片冰凉。
他太清楚权力斗争的残酷了，一旦失败，等待自己的只会是万丈深渊。
——
与此同时，燕京，ZY会议室里，一场关于东海省省委书记人选的讨论正在进行。
长条会议桌旁坐着几位负责人，桌上摆放着三份厚厚的考察材料，对应的人选分别是苏万兵、高玉良，以及沪城市委副书记陆炳文。
陆炳文能进入最终考察名单，离不开沪城市委书记梁文川的力荐。
梁文川早年曾在最高组织任职，后来才下派到地方积累履历，在最高组织里人脉深厚，他的推荐自然分量十足。
“经过半年的实地考察，这三位同志的情况大家都清楚了。
今天请大家畅所欲言，说说你们认为谁更适合担任东海省省委书记一职。”
为首之人放下手中的材料，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平和地说道。
会议室里一时陷入沉默，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率先开口——这个职位太过重要，没人愿意轻易表态。
就在这时，一名中年男子举起了手，沉声道：“我认为苏万兵同志和陆炳文同志都具备担任这一职务的能力，但高玉良同志绝对不适合。”
“哦？说说你的理由。”
中年人翻开面前的材料，语气严肃地说道：“大家应该都知道，前两天东海省彭城市市长余江涛被双规了。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余江涛是高玉良同志一手培育、提拔起来的核心下属；
而此前被抓的彭城市正阳县县长郑国晏，又与余江涛关系密切，两人存在诸多利益往来。
单从这一点来看，高玉良同志在干部选拔和管理上的能力，显然存在明显不足，这样的同志，很难担起省委书记的重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