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宇驱车返回公安局时，办公楼前的梧桐树叶正被午后的风掀起阵阵涟漪。
刚过两点，三楼会议室的门便被推开，陈飞宇带着一身风尘落座主位。
参会的副局长、各科室负责人与大队队长们早已到齐，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飞宇身上。
“今天把大家叫来，核心就一件事。”陈飞宇的声音打破寂静。
“四月六号全市主题教育大会的安保任务，会场定在县人大常委会报告厅。这是块硬骨头，必须啃下来，出一点岔子都担待不起。”
陈飞宇抬手按下遥控器，投影幕布上立刻亮起人大周边的卫星地图，红蓝色的线条标注着主次干道。
“交通疏导组，由交警大队李岩牵头。”陈飞宇手中的激光笔在屏幕上划出一道弧线，“李岩，你带人要重点保障市委领导车队及参会车辆的进出通道，从高速出口到会场的三公里路段，必须做到全程无堵点。人手不够的话，刑侦队抽调一半警力支援，务必在大会那天早七点前完成所有路段布控。”
“是！”交警大队队长李岩起身敬礼。
“第二，会场安保组。”
陈飞宇的激光笔落在人大报告厅的平面图上。
“治安大队林承业负责，提前两天对会场进行全面安检，包括消防设施、电路管线、通风系统。”
提及“林承业”三个字时，陈飞宇的声音明显顿了半秒。
陈飞宇知道这人是县长郑国晏提拔上来的人，此刻对方正垂着眼帘。
陈飞宇指尖在桌面轻轻一顿，补充道：“林队长，这样吧，会场核心区域的安保由我亲自负责，你协助统筹外围警戒，咱们双保险。”
林承业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低头应道：“好的陈局长，我一定配合到位。”
陈飞宇收回目光，语气陡然加重：“我强调三点纪律。
第一，所有参与任务的警力必须提前1小时到岗，统一着常服，不许出现任何迟到早退的情况，纪委督察队会全程巡查。
第二，各组在今天下班前，把具体人员名单和分工表报给我，包括每个人的岗位、职责、联系方式，我要亲自审核。
第三，大会当天保持通讯24小时畅通，对讲机和手机双开机。遇到任何突发情况，无论大小必须第一时间上报，谁擅自做主，谁就承担全部责任。”
陈飞宇环视众人，放缓了语气：“这次大会不仅是安保任务，更是展示咱们正阳公安形象的窗口。市委何书记会亲临现场，全市的目光都在咱们身上。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十几个人齐声应答。
“散会。”陈飞宇起身离开。
——
然而就在安保部署紧锣密鼓推进时，一股黑暗势力正悄然蛰伏。
三月二十七号晚上七点，残阳刚沉入地平线，城郊白氏钢铁公司的旧厂房里便亮起了惨淡的灯光。
七八辆黑色加长轿车整齐列阵，车牌被厚厚的黑布遮挡。
三十多个男子聚在空地上，袖口卷起露出刺着青龙的胳膊，手里或拎着钢管，或揣着短刀，眼神里燃着暴戾的火焰。
白震宇站在队伍前面，猛地将手中钢管往地上一戳，发出“哐当”巨响：“今天就一个任务，端了宋集镇的新动力有限公司！活捉樊勇和刘湛，剩下的杂碎，该杀的杀，别留活口！”
“杀！杀！杀！”三十多人齐声嘶吼，声浪掀得厂房顶上的铁皮瓦哗哗作响。
“上车，行动！”白震宇一挥手，众人像潮水般涌进轿车。
车门关闭的瞬间，白震庭从阴影里走出来，对白震宇说道：“路上小心，别留下指纹。”
“哥放心！”白震宇拍了拍腰间的枪，嘴角勾起残忍的笑，“保证让他们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
晚上八点，宋集镇的新动力有限公司依旧灯火通明。
樊勇出差在外，公司暂由阿力全权负责。
三楼办公室里，樊润正把玩着桌上的多肉植物，忽然敲了敲敞开的门。
“小力子，忙呢？”樊润晃了晃手机，笑容明媚，“有没有刘湛的联系方式？我想找他聊聊天。”
阿力正在核对账目，闻言头摇得像拨浪鼓：“哎呦我的大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我是真不知道啊。”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给？”樊润挑眉，指尖点了点阿力的账本，“这几天他走了，公司都快成冷宫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阿力正想找借口搪塞，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七辆黑色轿车像幽灵般堵住了公司前后门，车灯刺破夜色，在玻璃上投下晃眼的光斑。
“哗——”
车门同时拉开，几十条黑影窜了下来，全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一双双闪着凶光的眼睛。
“力哥！不好了！下面来了一群蒙面人！”一个小弟连滚带爬冲上楼，脸色惨白如纸。
“我看见了！”阿力猛地站起身，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快步冲到窗边，看清对方手里的家伙时，心脏骤然缩紧。
樊润也跟着凑到窗边，刚才的轻松笑意瞬间僵在脸上：“他们……他们是谁？来干什么的？”
此刻樊润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八成是白震宇的人！”阿力转身抓起桌上的对讲机，对着话筒嘶吼，“快！把所有门都锁死！用桌椅堵上！立刻报警！报地址！宋集镇新动力有限公司！”
“好！好！”对讲机里传来小弟慌乱的应答声。
楼下，白震宇已经走到公司大门前。
掂了掂手中的钢管，突然扬起手臂：“给我砸！三分钟之内冲进去！”
“砰砰砰——”钢管与砍刀落在玻璃门上，钢化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金属门把在猛烈撞击下发出咔嚓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崩裂。
办公室里，阿力从抽屉里摸出一把匕首，塞进樊润手里：“小姐，拿着！快躲进那个铁皮柜里，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声！”
樊润的手抖得厉害，接过匕首时差点掉在地上。
阿力不由分说将樊润推进墙角的文件柜，“砰”地关上柜门，又搬来沉重的保险柜顶住。
“千万别出来！”阿力压低声音叮嘱完，深吸一口气扯掉衬衫袖子，抄起墙角的钢棍，对着楼下喊道：“兄弟们，抄家伙！跟他们拼了！”
身后的十几个小弟虽然吓得脸色发白，还是纷纷拿出钢管，跟着阿力往楼下冲。
刚跑到楼梯口，就听小弟气喘吁吁地汇报道：“力哥，报警了！警察说二十五分钟内到！”
“好，等他们砸开门，咱们就跟他们拼到底，撑到警察来！”阿力紧握着钢棍说道。
楼下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伴随着玻璃碎裂的脆响，整栋楼仿佛都在颤抖。
阿力望着晃动的门板，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这场恶战，怕是躲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