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听到“张秀英”三个字后，李东海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
李东海攥着衣角的手慢慢松开，心里那块悬了好几天的石头终于落地——幸好自己没掺和这事！
只要没沾过张秀英的血，那个疯狂的凶手就不会找上自己。
李东海长舒一口气，甚至觉得眼前的警察都顺眼了不少，连忙追问道：“警察同志，那这个凶手跟张秀英到底是什么关系？下手也太狠了……”
陈飞宇却没接李东海的话，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李东海缩了缩脖子，定了定神才开口道：“是，十年前王学兵确实杀了张秀英。那时候水泥厂要扩建，张秀英是村里最犟的一个，带头抵制拆迁，把工期拖了一个多月，光违约金就赔了上百万。王学兵那时候眼睛都红了，就在一个晚上……”
李东海说到这儿顿住了，喉结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出口，但满屋子的人都懂——张秀英肯定是被灭口了。
李东海连忙补充，语气带着急切的说道：“但我真没参与！警察同志，我可以发誓！”
“我们查到，杀王学兵的就是张秀英的儿子刘湛。”陈飞宇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现在说清楚，当年还有谁跟着王学兵参与了杀害张秀英？”
“这……”李东海的眼神闪烁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
他跟王学兵混了十几年，知道的秘密不少，可这种人命关天的事，说出来总觉得心里发毛。
“李东海，”陈飞宇猛地提高了声音，“王学兵已经死了，你要是知情不报，包庇罪犯，我现在就能以包庇罪把你铐走！”
这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李东海头上，打了个哆嗦，再也不敢犹豫：“有！还有一个人叫丁自强，是厂里的保安队长，也是最早跟着王学兵的人，当年的事他肯定有份！”
“就他们四个？”陈飞宇追问道。
“对，就他们四个。”李东海连忙点头，眼神却有点飘。
“我提醒你，”陈飞宇往前探了探身，语气带着警告，“如果我们查出还有第五个人，你一样脱不了干系！”
陈飞宇总觉得李东海没把话说透，这人得多留个心眼。
“真没了！绝对就他们四个！”李东海拍着胸脯保证，额头上又冒了层汗。
陈飞宇没再逼问，让他报出丁自强在城区的住址和老家地址，又让冯立强一一记下来。
“你现在给丁自强打电话，问清楚他在哪儿。”陈飞宇命令道。
李东海不敢怠慢，连忙掏出手机拨号。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听筒里传来丁自强那股子混不吝的痞气：“老李，这时候打电话，有事？”
“老丁，出事了！”李东海故意压着嗓子，语气慌张，“王老板死了，孙磊和郭启强也被人杀了！你现在在哪儿？可得当心点！”
“早知道了。”丁自强的声音满不在乎，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我在老家陪我爹妈呢，过两天就回去。王学兵死了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老子正好能多分点股份，嗯……你让我当心啥？”
陈飞宇朝李东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挑明了说。
李东海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我听小道消息说，杀王老板他们的是张秀英的儿子！”
“张、秀、英？”丁自强的声音突然顿住了，过了两秒才爆发出惊恐，“你说的是那个带头闹拆迁的娘们？她儿子……她儿子来复仇了？”
“对，现在回来报仇了。”李东海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记得当年你也掺和了杀张秀英的事吧？”
听筒里传来丁自强急促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慌里慌张地说道：“是……是郭启强拿钢管敲的她脑袋，我、我就是帮忙用水泥把人封起来了……难道当年被那小子看见了？”
丁自强越说越怕，声音都开始发颤。
陈飞宇和高泽在一旁听得拳头紧握，脸色铁青。
用钢管敲头，用水泥封尸……这帮人简直是畜生！
难怪刘湛下手这么狠，换作是谁，看到母亲遭此毒手，都会疯了吧？
只是可惜了那些无辜的家人，平白成了复仇的牺牲品。
“不行，我得跑！”丁自强突然喊了一声，像是要挂电话。
陈飞宇立刻给李东海使了个眼色。
“别别别！老丁你别慌！”李东海连忙喊道，“我这就开车去接你，带你离开正阳，咱们一块找地方躲躲！”
“你又没参与，躲啥？”丁自强狐疑地问道。
“我…我这不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李东海故意让声音抖起来，装出一副吓破胆的样子，“你在哪儿等我？我马上去！”
“我老家在丁家庄，定位给你发过去了。”丁自强犹豫了一下，“最多等你半小时，过了点我就自己走！”
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走！”陈飞宇猛地站起来，“去丁家庄！”
高泽立刻掏出对讲机：“各单位注意，立刻赶往丁家庄，目标丁自强，注意隐蔽，别打草惊蛇！”
一行人快步下楼，警车呼啸着冲出小区。
雪还在下，乡间小路被积雪覆盖，车轮碾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车速根本提不起来。
陈飞宇看着窗外飞逝的白茫茫田野，心里急得像火烧——半小时，必须在丁自强跑掉前赶到！
下午五点十分，警车终于拐进了丁家庄。
此刻，院子内，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正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行李袋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外面，正是丁自强。
丁自强身后还跟着一对老夫妇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应该是他的家人。
丁自强看了眼手表，眉头紧锁——已经过了二十五分钟，李东海怎么还没来？
再等五分钟，不来就自己走！
就在这时，两辆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不远处，陈飞宇和高泽带着警员猫着腰下车，慢慢朝小洋楼包抄过去。
丁自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到了从警车上下来的一群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