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刚一接通，听筒里就传来苏岚带着火气的声音，连珠炮似的把陈飞宇数落了一顿。
那些话像带着小火星，噼里啪啦溅在陈飞宇耳里，陈飞宇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蜷了蜷，愣是没敢插一句嘴。
等苏岚的声音稍稍歇了歇，陈飞宇赶紧放低姿态，一口气应下了个约法三十章，从少喝碳酸饮料到睡前必须报备行程，条条框框听得陈飞宇自己都直咋舌。
半小时后，陈飞宇的认错声已经带着点讨饶的意味：“我错了我错了，下次绝对不敢加别的女生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哼，苏岚的语气总算松快些，说道：“哼，这次就原谅你。”
顿了顿语气，苏岚话锋突然一转，声音里多了几分凝重，问道：“对了，咱们俩被人造谣了。不知道哪个混账东西，把咱们出入小区的照片全拍了，现在网上传得乱七八糟。”
陈飞宇心里咯噔一下——昨天饭局上姜瑾明就给他看过那些照片，看来苏岚也刷到了。
能这么精准地拍到自己进出小区，背后是谁捣鬼，陈飞宇心里其实已有了几分猜测。
“现在热度怎么样？”陈飞宇的声音沉了沉，随即又带上点狠劲，“我倒希望热度再高些，让那畜生先得意几天。等风头够了，咱们直接官宣，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我刚才刚看了眼，已经从热搜第一掉到第三了。”苏岚说道。
“行，我知道了。”陈飞宇轻应一声，挂了电话。
陈飞宇指尖在桌沿敲了敲，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
——
第二天，陈飞宇陪着爷爷在沪城转了大半天。
老爷子精神头足，拉着他拜访了好几位老三连的老战友，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聚在老房子里，聊着当年战场上的事，时而哈哈大笑，时而红了眼眶。
陈飞宇在一旁听着，偶尔给爷爷递杯茶，直到日头偏西才往酒店回。
回到酒店时，墙上的挂钟指向下午四点半，夕阳的金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铺在地毯上，暖融融的一片。
——
下午五点整，沪城特雷斯超级工厂总部的办公区里，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
周沐雪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快步走向总监办公室，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梁姐，这是彭城市龙阳县子公司的设备采购文件，您过目。”周沐雪把文件轻轻放在梁沁的办公桌上，文件边缘还带着周沐雪仔细核对时留下的折痕。
梁沁是特雷斯超级工厂的总监，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套裙，正对着电脑屏幕处理邮件。
梁沁抬眼冲周沐雪笑了笑，没急着看文件——因为周沐雪的能力梁沁向来信得过。
特雷斯在彭城的子公司今年二月就要交付了，眼下正到了设备采购的关键环节，这份文件关系着后续的生产进度，可梁沁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小雪，你今年多大了？”
周沐雪愣了愣，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答道：“二十六，过两个月就二十七了。”
周沐雪和梁沁的关系向来亲近，当年在米国留学时，梁沁作为学姐帮了周沐雪不少忙，周沐雪能进特雷斯华夏分公司，也多亏了梁沁的推荐。
“小雪啊，”梁沁放下手里的鼠标，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点长辈式的关切，“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你这年纪，该找个男朋友了。”
其实昨晚吃饭时，梁沁就动了给周沐雪介绍对象的心思。
周沐雪端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垂下眼帘轻声道：“梁姐，我…我还不想谈恋爱。”
虽然嘴上这么说，哪里是不想啊，周沐雪只是心里那道坎过不去，那个名字总在不经意间冒出来，搅得周沐雪不得安宁。
“我介绍的这个人，你肯定喜欢。”梁沁却来了兴致，掰着手指细数，“他也是你们龙阳县的，叫陈飞宇，现在是公安局局长，比你大半岁，老家又近，工作又体面，你们多合适啊！”
“陈……陈飞宇？”周沐雪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梁沁已经点开了手机里存着的联系方式，见周沐雪这反应，不由好奇地挑眉，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不……不认识。”周沐雪猛地回神，用力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指尖微微泛白，脸上强装镇定。
“真不认识？”梁沁有点不信，但也没深究，继续说道，“这小伙子人不错，长得还特别帅。你要是愿意，以后真成了，我跟我爸说说，说不定能把他调到沪城来工作呢，到时候距离你也近。”
梁沁是真心疼周沐雪，觉得这么优秀的姑娘，该有个好归宿。
周沐雪的声音里带着点难以察觉的失落：“谢谢梁姐关心，我现在只想好好搞事业。”
“唉，这么好的人，你可别后悔。”梁沁叹了口气，干脆把陈飞宇的联系方式推到了周沐雪微信里，“我把他号发你了，想通了就自己加。”
周沐雪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办公室时，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周沐雪怎么会不知道陈飞宇长什么样？
大三那年，周沐雪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陈飞宇，两人在酒店的大床房上抱着说要永远在一起，可最后还是败给了现实。
没成想兜兜转转，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又听到陈飞宇的名字。
——
同一时间，东海省委办公大楼里，专职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高玉良的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公安厅厅长、副省长祁正国推门进来，习惯性地喊了声：“高老师！”
高玉良正对着一份文件蹙眉，闻言抬眼瞪了祁正国一下：“说了多少遍，工作时间称职务。”
祁正国嘿嘿笑了笑，走到办公桌前：“高书记，您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高玉良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苏岚和陈飞宇那个热搜，你应该看到了吧？”
祁正国点头：“看到了，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我现在真怕他们俩走到一起。”高玉良的语气里带着点愤懑，“苏万兵这老狐狸，表面上拦着陈飞宇升职，背地里竟用女儿来钓陈飞宇，真够狠啊！”
高玉良越说越气，手指在桌面上重重敲了敲，“可惜我没女儿，不然……狠啊！狠啊！”
祁正国赶紧打断高玉良，说道：“高书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陈飞宇对我们太重要了——他爷爷是一等功老英雄，您知道他那些老战友里有谁吗？沪城市委书记梁文川的父亲，梁海言！”
这话一出，高玉良捏着眼镜的手猛地一顿，眼里闪过一丝震惊。
高玉良重新戴上眼镜，手指在桌面上慢慢摩挲着，半晌才沉声道：“看来，这盘棋比我想的要复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