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有趣,那城隍爷的残魂竟然躲在那里,看来那宝贝印章,想必也在你手中了,接下来,那可就好好玩了。”
老神仙说到这里,身形再次加快了几分。
同一时刻,他身旁的十多名白衣女子亦是衣裙飞扬,身形不失迅捷,紧紧跟上了他的脚步。
此时,土地庙中。
城隍爷静静站立,双手扶背。他已恢复生前中年儒士的模样,背后一只手中还握着一个青色木盒。
这一刻,他目光坚定,他要在这里借助这土地庙残留的道行,倾尽全部全力,推动青木盒中的雷电阵法,将对方彻底击杀。
当然,这么做他自己也会烟消云散,但他毫不在意。
而他之所以选择这土地庙,一是能借助庙中残存道行;二是推动这雷法,会造成极大天地异象,他不想让城中百姓遭受无妄之灾。
他的一生,恰巧印证了生前那句话。
生为人杰,死为鬼雄。
紧接着,他目光如炬,已能感受到老神仙越来越近。
城隍爷的表情瞬间露出一抹错愕之色。
此时,距离土地庙三五里的地方。
老神仙突然被一道惊呼声制止了脚步。
“老陈,不好!我们中了埋伏!刚才遇到一个金丹境的修士,我们不敌,动用了些底牌才逃到这里,快走吧!”
说话的是米老魔,他踉踉跄跄来到老神仙面前,口中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气息变得萎靡。
他口中的“老陈”,正是这位被称作琉璃仙翁的老神仙,在外人面前,胭脂郡的人只称他为“黄老”。
对他们这些同伙而言,狡兔三窟,随便隐藏姓氏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早已习以为常。
当然,老神仙确实姓陈,只是知晓的人极少。
“怎么回事,米老魔?”
老神仙看着米老魔,眼中带着震惊,同时也有几分警惕。
米老魔再次虚弱地咳嗽一声,指着身后方向,开始编造遭遇金丹修士的谎言。
在他手指的方向,不多久,一对夫妇也踉踉跄跄朝着这里奔来。
老神仙眉头一皱,正要看过去,就在他注意力转移的刹那,米老魔猛地扑向他,撒出一把特制的“仙米”。
趁着仙米爆开的瞬间,老神仙眼神刹那失神,脸上被灼伤数个血窟窿。
米老魔一鼓作气,他本就离老神仙极近,此刻左手猛地一扬,掌心浮现出一张暗紫色符箓。
符箓边缘缭绕着丝丝缕缕的黑红雾气,上面用金漆绘制的符文扭曲如活物,细看竟似无数细小的人影在挣扎嘶吼。
这符箓名为“万魂噬心符”,乃是他压箱底的底牌之一。传闻此符是以三千生魂、七千冤魂为引,在养魂坛中以幽冥之火日夜淬炼九九八十一天方成,符箓成型之日,百里内鬼哭不止,怨气冲天,单是其散发的阴煞之气,便足以让寻常修士心神失守。
“去!”米老魔低喝一声,万魂噬心符脱手飞出,化作一道紫黑色流光,精准地贴在老神仙胸口。
符箓触及衣袍的刹那轰然爆开,无数细碎的魂影如饿狼般扑向老神仙体内。
老神仙只觉经脉中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气血猛地逆行,丹田内的灵力瞬间紊乱如沸汤,浑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青黑,仿佛有无数毒虫在血肉之下钻动。
米老魔见状,眼中凶光更盛,他哪会给对方喘息之机?
他右手一翻,一柄上等灵器骤然现身——那是一柄青铜短刃,刃身布满暗红色锈迹,细看竟是干涸的血迹,隐隐能听到兵刃饮血后的嗡鸣,此刃名“饮骨”,取自百年前一位屠夫修士的本命灵器,斩杀过三百余修士。
米老魔紧握着短刃,没有半分迟疑。
趁他病要他命,直接对着老神仙的心脏扎了过去。
与此同时。
那对奔袭而来的中年夫妇已赶到近前,二人几乎同时抬手,各自祭出一件上等灵器。
丈夫手中是一对玄铁短锤,锤身刻满倒刺,泛着幽冷的光泽,乃是用千年玄铁混合枉死者的指骨熔铸而成,触之生寒。
而他攻击的对象,是这老神仙的太阳穴。
那妻子手中则是一根乌木法杖,杖头镶嵌着一颗浑浊的骷髅头,眼眶中跳动着两簇鬼火,是当年从一座废弃古墓中拼死夺来的邪器。
她并没有攻击那老神仙,这时她看向那些白衣少女,似乎正要解救。
她没有犹豫,身形飘渺如一道残影一般直接冲上前,对着那些白衣女子冲杀了过去。
就这样,二十个呼吸后。
那些白衣女子全部变成一张张黄纸。
那老神仙被米老魔那刺向心脏的短刃扎中后,脸直接被那男子的兵器打中,他半边脸直接塌陷,露出森森白骨。再然后,米老魔乘胜追击,又是一把散发着阴冷气息的仙米撒下。
而那男子更是抡起手中的兵器朝着老神仙的头颅,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
老神仙脖子被拗断,头部也是被直接打烂。
而在这时。
这三人开始相互对视了起来,他们看向米老魔腰间的方寸物,那里面有琉璃盏,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宝贝,其中还有那八十一飞女图。
“米老魔,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不要耍什么花招啊。”
那妇人娇笑了两声,看着米老魔眼中带着警惕。
米老魔也是长长地呼了口气,大义凛然道:“自然,我只要那琉璃灯盏,其他的归你们夫妇。”
那男子听到这话点头:“好。米老魔,仁义!”
紧接着,这三人对视一眼,随后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动手。
米老魔动作迅速,抓下那老神仙腰间的方寸物。
与此同时,又是两把‘仙米’撒向了这对夫妇。
他的想法很简单,拿着宝贝逃跑,把东西分给他们,那不可能。
而那对夫妇更是不答应,他们在说完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后早已准备动手。
那男子想着攻击米老魔的头颅,那妇人则是扎向他的后心,至于刚才的话,不过是骗鬼罢了。
也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突然间,那已经死去的老神仙,周身竟然猛然爆裂,化成一团血雾,随即裹起了他的方寸物,直接钻入地下。
“不好!这琉璃老鬼使诈,他竟然动用了我所不知道的某种秘术,真是奸贼恶贼!”
米老魔一个闪身躲过那男子攻击之后,脸色阴沉至极。
那对妇自然也是不再攻击米老魔,脸色同样阴沉难看。
不过这三人此时也没有相互厮杀,毕竟眼下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
那妇人直接开口:“米老魔,你不是说有把握弄死他吗?他跑了,我们接下来的日子可就麻烦了。”
米老魔咬牙道:“这种秘术定然会让他极度虚弱,短时间内不可能施展第二次,而且范围也绝对有限,应该跑不远。”
那男子也是分析道:“先去胭脂郡看看,说不定他在那里还有着一些其他后手,他最喜欢玩一些灯下黑的把戏。”
米老魔听后点头:“可以。”紧接着。
他恼火地又朝着那胭脂郡奔驰了过去。
而这对夫妇自然也是紧跟而上。
不过他们现在,还是不约而同地拉开了一些距离。
而在这里,顿时就只剩下了那十几张孤零零的黄纸。
这黄纸是个好宝贝,如果在以前,先前的三人肯定会收入囊中,说不定为此又会大打出手。
而现在老神仙没死,他们也是暂时忘记了这个念头。
这时,一阵清风拂过,这些黄纸直接在空中盘旋,瞬间朝着上方飞跃而去。
不一会,这些黄纸便落到了千米高空……
另一边,胭脂郡以南,二十里。
这里有一处地势平平无奇的小山坑。
此时老神仙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出现后便大口地呕着鲜血,这一刻他的鲜血是黑色的,散发着浓浓的腥臭。
很明显,米老魔他们的法子伤他,伤势绝对不轻。
至于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他布置的一个后手。
至于那灯下黑的想法,逃往胭脂郡?
老神仙可不会这么做。
他了解对方的品性,灯下黑?傻子才这么做。
“好得很,米老魔,还有那王氏夫妇,你们死定了!”
“待我东山再起,我定要将你们一个个抽筋扒皮!”
老神仙说到这里,从他的方寸物中拿出了一颗碧绿色的丹药,忍痛服下之后,他的气息果然恢复了一些。
这时,他的身形有些摇晃,强撑着站起身来。
他爬出这小土坑后,看向南方两里处的一片村庄。
这村庄升起了袅袅炊烟,有老人,有孩子,还有着年轻的夫妇。
这村子里大概有三百多户。
这正是老神仙选择这里的第二个原因。
“好得很,你们这些凡人蝼蚁,是时候该向本仙人贡献一些力量了,你们的命,我记下了,要怪就怪米老魔吧。”
老神仙说到这里,竟然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
或许是装正派人士装久了,沾染了这种不伦不类的风气。
紧接着,这老神仙哈哈狂笑起来,眼中透着一抹疯狂,一步一步朝着这村庄走去。
他要抽干这村庄的生机,把他们全部投入其中,再将他们的魂魄炼化,让他们成为自己接下来与米老魔等人较量时的垫脚石。
然而,正当这老神仙这般想的时候,他似有所感,警铃大作,猛然间看向身后。
那里,一个青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而那青年自然就是陈平安。
“这位少侠。”
“你先死一下,我们再谈。”
而此时陈平安已经出手。
只听“轰”的一声,正是“铁骑凿阵势”。
陈平安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胸膛,对方的胸膛猛然破裂。
但是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对方在倒飞而出的途中,陈平安再次一挥手:“初一,十五,叉他眼睛,捣他丹田,不能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刹那间,初一、十五从小江湖一跃而出。
陈平安再次挥拳,他的火龙猛然喷薄而出,直接缠绕而上。
三五个呼吸后
老神仙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发出,便烧得连渣都不剩。
甚至连魂魄也是如此。
陈平安在这时他抬头望去,半空中的贺小凉见状。
“小凉,弄个结界。”
贺小凉无奈:“他那种禁术短时间内不可能使用第二次,再说你第一拳下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你这么做太过多余。”
贺小凉说到这里,不过她也没有犹豫,屈指一点,一个专属于贺小凉的莲花结界陡然涌现。
就这样,不一会。
陈平安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件,那自然是那老神仙的方寸物。
同一时刻,陈平安从方寸物中,取出琉璃盏,他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将其收进盘古世界。
紧接着。
陈平安看着贺小凉,没有过多犹豫,又是抬手一招,手中出现了九片老槐叶,和一版誊抄的《道德经》。
“小凉,这两个东西给你吧。”
陈平安说着,目光很是认真。
这《道德经》,里面就蕴含着一些天地大道。
对贺小凉极为有用。
俗话说的好,赠送礼物自然要给对方需要的。
而且陈平安也看出,贺小凉对那琉璃盏,还有那方寸物里的东西,根本看不上眼。
此外就是那老槐树散发出的生命气息,那可是磅礴至极。
以前老槐树治疗伤势,依靠的是树中先祖庇佑、自身品质,再加上骊珠洞天之人的香火供奉。
而现在这老槐树虽然没有了香火供奉,但却染上了柳神本体那柳树释放出的一些生命气息,尽管只是那么一点点,就可以让这棵老槐树脱胎换骨,所以它释放的生命气息的治疗效果,自然也比先前在骊珠洞天时强横不止一筹。
贺小凉自然感受到那老槐树的蓬勃气息,同时他也知道,以自己的底蕴,不会在意什么琉璃盏,而且那道德经还有老槐叶,相比之下,确实更适合她。
但陈平安这般举动,不知怎么的,让贺小凉心里头有些不自在。
这莫名的让贺小凉想到,道侣之间哪该是这样的?就像家里灶上温着的粥,哪有给自家人盛碗粥还要算银钱的道理?
可如今这明晃晃递过来的报酬,倒像是把那份该有的亲近生生隔开了层纱,透着股说不出的见外。
当然,贺小凉也知道,平心而论,他和陈平安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
可心底那点不受控的念头偏就像初春的草芽,不管不顾地冒了出来。
这明明是该坦坦荡荡受着这份情分的时刻,偏被这“报酬”二字划了道分明的界限,让她忍不住泛起些说不清的怅然。
而与此同时,贺小凉的心湖,突然间泛起了一层莫名其妙的涟漪。
而在古榆国,某处榆木密林里。
陆沉嘿嘿一笑,他抬手在空中轻轻一点,一道微不可查的术法,像是越过空间,直接打入了贺小凉的心湖。
与此同时。
陆沉喃喃开口:“道侣,要有着激情,要有着摩擦,这样才能够更好的相处,小平安,不要太过感谢我啊。”
而此时,贺小凉看着陈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