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静得落针可闻。
弯刀在月色下泛起冷冽的寒光，薛念看着沈燃的眼睛，语气斩冰碎玉：“下次再见，我一定会杀了你。”
既平静又笃定。
像是在说给沈燃听，又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殷红的鲜血在两人脚下蜿蜒，像极了一道艳丽的红线。
沈燃微微侧了侧头，莫名感觉脖子有些僵硬，原本纷繁混乱的思绪却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只极轻的笑了一声：“好啊，我等着这一天。”
话音落下，薛念沉默了很久。
他眼中的血色渐渐遍布眼白，目光漠然又凶狠，像是要把眼前人撕了。
然而最终他只是沉默着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青年的影子在地上拉的老长，显得孤单又寂寥。
沈燃心里莫名忽悠了一下。
他不由自主的追上去，伸出手扣住了薛念肩头：“薛子期，你——”
几个字才刚出口，眩晕感蓦地袭来。
前头的人回过头，竟然变成了一个非常陌生的女人。
同一刻——
冰冷的寒光晃过眼睛，阴森森的寒气扑面而来。
沈燃心里一沉，反应亦是极快，刀锋贴着脸颊擦过，一缕乌黑的头发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地上。
目光隔空撞在一起，给微凉夜色激起了四溅的火花。
所有的担忧烦恼纠结一时尽去，沈燃扬眉打量面前的女子，忽然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勾了勾唇，目光轻佻又正经：“陛下，你好啊。”
面前的这个女子正是轩辕云舒。
她微微拧了拧眉，同样也在打量着沈燃，似乎想要自其中寻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彼此的心防太重，谁也窥不见真意。
沈燃在这一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四下里风雪渐大，吹得轩辕云舒裙摆摇晃。
沈燃脸上的悲伤也被风吹的干干净净。他一步一步上前，握住女帝抓着匕首的那只手，语气温柔的像是情人间的低语。
“看了我的秘密，作为交换，也让我看看你的吧。”
…………
轻微的珠帘断裂声中，拇指大小的珍珠“哗啦啦”滚落一地，满头白发的女子跪坐在地上，猛地睁开眼睛，喷出了一口鲜血。
血色浸染了地上的白玉方砖，看起来触目惊心。
旁边伺候的侍女大惊失色。
她立即跑过来扶住了白发女子，低声问道：“国师大人，您没事儿吧？”
白发女子没有回答。
她微微仰起头，看向床上仍旧昏睡着的一男一女，总是淡漠的眼飞速闪过一丝惊讶的情绪。
白衣女子目光一转，自轩辕云舒脸上移到了沈燃脸上。
青年仿佛睡得很不安稳，眉头微微拧起，黑发散开落在枕上，越发衬得他肤白如玉，唇色殷红。
五官介于英俊与昳丽之间，非常好看。却又并不会因为太好看而让人觉得女气。
万万没有想到……
这个人竟然挣脱了梦蛊的束缚，从她为他编织的梦境中脱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