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蕊一听爹爹竟然答应了,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问道:“真的吗?爹爹我也能学吗?”
傅天佑看着女儿满满的求知欲,不禁有些欣慰,认真的说:“自然是真的!”
傅蕊听了,高兴地笑眯了眼睛,看着傅天佑,不放心的说:“爹爹说话可要算数哦,我今天就要跟着娘亲学哟!”
傅天佑看了看外面,知道今天不早了,便柔声劝道:“蕊儿,今天就算了,明天吧,明天爹爹早点儿回来,然后你和娘一起学!”
傅蕊打了个哈欠,强撑着说了声:“好哒,爹爹······”然后就缩在被窝里不动了,很快就发出了熟睡的鼾声。
曾水儿给傅蕊掖了掖被角,忍不住低声笑道:“看起来咱家都被刺激的够呛,连蕊儿都知道读书了。”
傅天佑无奈的摇摇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道关口,不好过呀!”
面对家人的殷切希望,他突然感觉有了很大的压力!
因为科举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他担心的从来不是科举的内容,他担心的是科举外的东西!但这些他并没有打算跟家里人说,包括水儿。
水儿为了他,为了傅家付出的太多了,多的让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他不能再让她操心他的事,只要她和孩子们都好好地,他就没有后顾之忧,就能全力以赴准备这次关系到他后半生的科举考试!
虽然历代朝廷对于科举舞弊从不手软,新朝更是采取了糊名考试、分房阅卷的方式,但上有对策下有政策,想要钻科举的空子,有的是办法。
而他虽然在孙记塾学学的还算扎实,恩师孙嵩闰对自己也是尽心栽培,但人脉却是自己最大的软肋!
恩师阔别京城官场多年,就算有些人脉也人走茶凉,早就指望不上了,何况当初恩师走的并不光彩,明面上说是致仕,但其实谁都知道是被罢官的,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能指望谁顾念人情不成?
而刘时荣说的人脉那就是个笑话,包括恩师在内,谁也没往心里去,刘家的人脉能随便让孙家人用吗?
别看刘时荣当时说的挺好听的,同乡人守望相助,抱团取暖,但不要忘了刘时荣是怎么回来的,贸然联系刘家的人不一定就是助力,搞不好会掉进坑里。
而二师兄这些日子在京城估计也在寻找靠山,但毕竟时日太短,用金钱砸出来的人脉总觉得不太靠谱,锦上添花还行,真正遇到事儿人家未必帮忙。
所以,他们这次科举只能依靠自己,谁都靠不住,但愿这次朝廷委任的主考官公正一些,他们这些寒门子弟才能凭借自己的本事,闯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来!
曾水儿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轻声安慰道:“科举中断了这么多年,其实大家的实力都是一样的,咱们只要把该学的都学了,未必就输给谁,要相信新朝的皇帝,新朝第一次科举,他是不会允许出现任何差错的!”
曾水儿的轻声慢语奇迹般的让傅天佑冷静下来,听到科举的消息一直浮躁忐忑的内心也变得踏实起来,他看着水儿那温柔文静的美丽容颜,一股浓浓的感动从心底涌了上来,一霎那流经了四肢百骸,他伸手紧紧地将水儿搂在了怀里,低沉的嗓音在曾水儿耳边响起:“谢谢你,水儿!”
曾水儿也伸手搂住了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她知道前世傅天佑仕途上的坎坷,科举倒是没出现差错,名次也还靠前,但是在授官时却吃了大亏,被派往了靠近边境的一个极度贫困、荒凉冷僻且动乱不稳、没有人敢去的一个县。
她虽然重新活了一世,但她只是个没有啥见识的乡下妇人,而决定傅天佑前途的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也没有任何能力改变这一切!
她只能在吏部任命正式下达之后,提前派人去那里布局,让他少些麻烦,多些筹码,少走些弯路,尽快打开局面,站稳脚跟,也为他们将来打拼出一条生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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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申时初左右,在距离流河镇六十多里的一条山道上,行进着一支堪称叫花子般的队伍,他们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穿着破衣烂衫,他们迎着凛冽的寒风,互相搀扶着踉跄着前行,有的甚至在简易的担架上被抬着行走。
他们之中有五十多岁的老人,也有七八岁的孩子,还有不少妇人,但更多的却是十几岁的少年和二三十岁的青壮年和身体健壮的妇人,这样一支队伍自然引人注目,但却很少有人敢上前骚扰他们。
因为走近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支进退有度、时刻保持戒备状态的队伍,他们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有长短枪、长短刀、弓箭、木棒等兵器,前面有强悍的青壮在前探路,后面有老练军卒断后,中间还有人护卫两边。
身体瘦弱的妇孺和一些伤患以及一些挑着锅碗瓢盆粮食被褥等少许物资担子的妇人走在中间,其他身体稍微健壮的男女护在左右,他们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哪怕是几岁的孩子和身体瘦弱的妇人,眼里也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一看这些人就不是善茬。
在队伍头前带路的,是一个五十多岁手拿长枪、身背弓箭、穿的破破烂烂的老汉,他的腰板挺得笔直,沟壑纵横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风霜,但一双锐利深沉的眼睛,却令人胆寒。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韩毕成所在的边军逃卒的首领,李大狗。
李大狗虽然年纪不小,但之前在军中也只是个伍长,手下只有五个人,但在动乱和后来的朝廷围剿中,他的所有上官几乎都死绝了,他只好站出来收拢大家,跟着他一起逃命,后来莫名其妙的就成为了这支队伍里的领头的。
这次他们接到了山外传过来的消息,说是朝廷终于下了诏令,要赦免他们,让他们下山接受当地衙门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