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在棠溪身旁的小林,有瞬间的犹豫——
她下意识想要冲出去阻止。
然而,理智却阻止了她身体本能的动作,告诉她要护好棠溪。
现在人多眼杂容易被人鱼目混珠,无论什么情况都没有棠溪的人身安全重要。
不过她要是阻止的话,应该能很快……
就是这几秒的停顿。
田小宝已经举着石头冲到杨碧霞面前,用力准备砸下来!
周围响起惊惧惶恐的尖叫声。
杨碧霞浑身冻结,来不及反应。
就在这个时候,半空横飞出一坨黑色的东西,直接砸在田小宝脑袋上!
那东西顺着惯性倒飞出去,把田小宝直接撂倒。
手里的石头也骨碌碌滚出去。
田小宝面目狰狞地爬起来准备重新捡起石头。
却有个身影比他动作更快,矫健扑上来,直接狠狠压着田小宝的后颈。
“老实点!别动!”
冰冷的呵斥让田小宝逐渐清醒过来,半张脸摁在泥巴里,也没了刚才那刹那的热血上头,反而有些害怕不安。
棠溪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惊喜地看着来人:
“俞嘉!”
没错,恰好出现在这里的人正是休假回来的俞嘉。
而杨碧霞也是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天哪,老娘差点儿死了……嘉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险些受伤的后怕,很快被女儿回家的惊喜所冲淡。
俞嘉压抑着神情里的嘚瑟,回头给了爸妈一个眼神。
田小宝趁机想动,又被俞嘉狠狠一巴掌拍在后脑勺。
“再动,我就用石头把你的脑袋砸得稀巴烂!”
俞嘉语气狠厉地呵斥。
毕竟曾经是混过的大姐头,身上那股蛮横凶悍的气质仍在。
像是田小宝这种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对她身上那股凶狠劲儿最是敏锐。
这下子也不敢再动弹了,老老实实地抱头趴在那里。
反倒是田母,前面还能忍的,现在却忍不了了。
她尖叫着扑过去:
“你做什么!不要打我儿子!”
杨碧霞想也不想地准备冲去保护女儿。
可是俞嘉动作比她更快,回身就是一脚踹在田母身上。
“滚!”
田母倒在地上,和她儿子一起作伴。
就这样混乱的场景,居然还有人抡着拳头冲上来……
游刃有余的俞嘉,不过是余光瞥见了,就两三下踢掉了对方手里的棍子,还将对方暴揍了一顿。
打完了,她爬起来,摸摸鼻子:
“我、我这是正当反击!”
她是警校学生,休假期间动手打人终究是不太好的。
然而,她的亲人可不管这些。
棠溪眼睛发亮、竖起大拇指:
“嘉嘉姐厉害!”
杨碧霞和俞景明也是果断夸赞:
“女儿你太棒了!”
俞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努力压着上扬的嘴角:
“咳,还好啦。”
这三个人一起上都不够她揍的。
经过专业训练后,她的身手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俞嘉这才想起来:
“……他们谁啊?发生什么事了?”
哦对了。
俞嘉是回家路上看到亲妈被攻击,下意识冲出来帮忙的。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却丝毫不知情,便只能询问棠溪他们。
棠溪他们也弄不清楚这一家人跑上门来的目的是什么。
找田招娣要钱吗?
可是她不是已经把所有工资都上交了吗?
旁边静静站着的田招娣,忽然开口:
“他们是来逼我嫁人的。”
地上那狼狈不堪的一家三口,闻声爬起来——
“对啊,我们是想要让她嫁人的,不要整天混在厂子里当什么工人!这几个钱能赚多久?反正丫头片子都是要嫁人的!我们家还给她找了个特别好的对象,就她矫情不愿意,说要什么转正……城里工人是这么好当的吗?真是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性!”
开口的是最后冲出来的那个男人。
光看他和田小宝如出一辙的长相就知道,这个人就是田招娣和田小宝的亲爹。
刚才情况发生的时候,也是他驱使自己老婆和儿子出面,自己则是躲在一棵树后面看热闹。
要不是半路杀出个俞嘉,把田家母子都打趴了,估计这个男人还不会出来,还一直躲在旁边隐身呢。
瞧瞧他此刻那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多为女儿打算,而错误则是全都在不识趣的田招娣身上!
压抑了许久的田招娣,终于握着拳头,怒吼出声:
“你所谓的好对象,就是村长家那个脑子烧傻的小儿子是吗?有哪个正常爹妈会把自己的亲女儿嫁给这种人!除了见钱眼开的你们!”
田招娣极少会在家里反驳父母。
可是现在的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毕竟……
总不能让师父一家人冲在前面,而她假装无事发生躲在后面吧?
所以,田招娣现在也不想管其他的了,哪怕这件事之后不能读书也好、直接去死也好,她就是要把所有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我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你们才会满意!家里只有我每天做不完的事情,稍不如意还要挨你们的打骂,现在年龄大了还要被你们嫁出去换一笔彩礼,整天口口声声说要给田小宝讨媳妇儿,他才多大就要娶媳妇儿?明明是你们自己想要钱!我每个月工资上交还不够,就因为村长给的彩礼多就要把我卖出去!你们真的是我的亲爹妈吗?”
田招娣愤怒质问着,眼睛红透了,几乎要流出血泪来。
可是凝聚了她十七年人生全部怨气的质问,并没有得到父母的愧疚。
他们只是皱眉,诧异地反问:
“谁家丫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就你矫情!”
“对啊,村长家儿子傻点怎么了?他家一堆姐姐,就他一个儿子,以后村长家的所有东西不都是你的?傻不傻?”
夫妻俩的想法都差不多,他们觉得这份亲事是田招娣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反是田招娣不懂事不识趣。
田招娣的表情迅速冷下来,她意识到跟这些人根本说不通。
忽然,她笑了,笑得很讽刺,也懒得继续争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