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穗假装没看见秦越眼底的光芒。
她煞有介事的洗牌。
抽牌之前念念有词，又特意搓了搓秦越的手，给自己借来点运气。
“哇，老K！”
果然玄学是有用的！
下一秒，玄学被小王打败了。
沈穗想哭的心都有了。
秦越看她大喜大悲，揉了揉她的手，“小王不算点数，你问吧。”
“这可是你说的。”沈穗笑的开心，“没进部队前，有喜欢的小女生没？有好感的也算。要实话实说，不准撒谎。”
秦越摇头，“没有，你可以问我母亲。”
沈穗当然知道，叶素苹跟她说过秦越的一些事。
“行吧，继续继续。”
她似乎转运了，接连两次点数都比秦越大。
真的不是秦越让她。
沈穗随便问了两个问题——
有讨厌的人没？
最怕什么。
前一个问题还好。
第二个问题，秦越给出了答案，“火。”
沈穗微怔。
秦越笑着看她，“你想问就问吧。”
她绕了一大圈子，其实就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
过去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如今她想要知道，那秦越也没打算瞒着。
本来，也是要告诉她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那你想知道我到晏城前的事吗？”
“有点想。”他没机会参与沈穗的过去，但也庆幸有一个林建业救她于水火。
不然，或许他的面前就再没有这么一个眉开眼笑的人了。
其实沈穗的过去也没什么好说的。
无非是生母早逝，亲爹再娶后成了后爹。
后妈想拿她换点彩礼钱。
沈穗不愿意，想要一死了之。
然后就遇到了林建业。
“他真的很好，虽然也瞒了我很多事。”
救了她，却也坑了她一把大的。
但沈穗知道，那并非林建业本意。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回家的途中，因为救人而死。
“逝者已逝，我总要过新的生活。”沈穗笑了笑，“老天对我还蛮好的，带走了他，又把你送给我。”
她把玩着秦越的手指，“我有跟何政委问过你的事，你别怪他。”
“他也是为我好。”秦越从不怀疑何政委对他的好。
他亦是幸运的。
在部队遇到何政委，也因为何政委遇到了沈穗。
“那你跟我说说好不好？”沈穗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叠起来。
然后又拆开，“告诉我，兴许心里头就没那么紧绷了呢？”
秦越看着那张脸，他喉结滚了滚，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的父母。”
过去很多年，秦越也没什么朋友。
他性格偏孤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别人的善意。
也就这两年，跟钟薛高的来往多了些。
但又带着些别样的缘由。
也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朋友。
更不知道，那些事情他应该跟谁说。
如今，有人愿意了解他的过去。
秦越声音略有些哽咽，小声说起了一些往事。
他最为恐惧的其实不是火，而是伴随着大火挥舞着，却又很快消逝的生命。
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在眼前。
那厉声诅咒像是鞭子一样，鞭笞在他的心头。
让他不敢再消受父母的爱意。
“我有时候甚至庆幸，他们最爱的从来都是彼此，而不是我们。”
那样让他稍微轻松些。
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那些爱意。
也做不到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是不是很可耻？我逃避了很久。”
沈穗将那颗脑袋紧紧抱着，她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湿漉漉的。
咸湿的眼泪让她心口也有些酸涩。
“若是不当回事，那我也没办法遇到你了。”
那场火改变了秦越的性格。
若是他压根不在乎，那他大概会是一个嚣张的军二代，又怎么会看上她呢？
一切好像都有因果。
尽管对秦越而言，这因有些惨烈。
且有些细节上的错漏。
沈穗并没有着急纠正，她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秦越的脸。
好一会儿她才低头问道：“要是能放开生，你想要我跟你生几个孩子？”
秦越枕在她的腿上，试图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但又被沈穗给按了回去。
“一个就好，生太多了太辛苦。”他在生孩子这件事上能做的很有限。
哪怕是他亲力亲为的带孩子，可有些事情终究不能替沈穗分担。
有一个就好。
“不管男孩女孩，都很好。”只要是他们的孩子，那就很好。
他会努力的给孩子树立一个很好很好的榜样。
不会让孩子再重复自己的纠结与痛苦。
沈穗听到这话笑着把那颗脑袋挪开，跟秦越一并躺下。
侧卧在床上，面对面的看着他，以至于她能清晰的看到，秦越右眼眼尾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痣。
沈穗好奇的抚摸着，多揉了几下后，他的眼尾都红了几分，“那你觉得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大名你来起，小名的话就听我的。”
她静静的看着秦越，“要是秋天出生，那就叫她小秋天。要是春天出生，我们就收获一个小春天，你觉得怎么样？”
小春天。
秦越眼底闪过迷茫。
脑海中骤然蹦出一个声音来，“妈妈，妹妹春天出生，我们叫她小春天好不好？”
那声音如此的熟悉，仿佛听了千遍万遍。
秦越倏地睁大眼，他看着距离他不过咫尺的那张脸。
那么的安静温柔。
“我……”我曾经也有一个期待多时的妹妹。
我会去捉蚂蚱喂小鸡，想着小鸡快快长大，下蛋给妹妹吃。
我会去捉鱼，想要炖鱼汤给母亲和妹妹喝。
那时候，我们全家都期盼着小春天的到来。
可她夭折在了那个冬天。
而我不知怎么就忘了她。
记忆的碎片，沾着星星点点的血与泪。
终于在此刻拼凑出了一片完整的回忆。
“我害死了她。”如果不是因为他，母亲不会受到惊吓，不会不得不引产。
哪怕她与父亲从没怪过他，可秦越知道，是因为他。
不然怎么会刻意遗忘这件事，忘得那般彻底？
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穗。
如此卑劣的他，又怎么……
“跟你没关系。”沈穗擦拭他眼角的泪光，“是你父亲挡了别人的路，你们都被针对了。”
从妻儿下手，想要毁掉秦怀江。
沈穗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怨，但事实就是如此。
“找个时间回家去看看吧，我陪你一块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