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队靠着树干，喘着粗气，顺手检查手枪。弹匣弹了出来，空空如也。他苦笑摇头，“子弹没了，背包全没了，吃的喝的，通讯器，全没影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摸了摸怀里的帝王绿，摸起来硬实沉甸甸的，给人一种踏实感。阳光里，玉石更加温润，绿光流动得清澈。刚从矿洞里出来时那种躁动和阴冷不见了，剩下的只有纯粹的能量。
赵大宝凑过来，眼睛瞪得发亮，疼痛暂时被忘了，“这东西……真是宝贝！林哥，子程，咱这趟没白来！这玩意值多少钱啊！”
“闭嘴！”韩芷晴截断他的话，声调骤然严肃，“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那些村民……”
气氛冷了下来。矿洞坍塌，石头怪物，还有村民们，幸存率微乎其微。
阿香静静坐着，脸上泪痕未干。听韩芷晴说完，她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救了我。我得回去了。”
“回去？”林队皱眉，“那边那么危险，你还要回去？”
“必须回去。”阿香声音带着哭腔，却没有退缩，“我要告诉还活着的人，离开那座山！山神发怒了，我们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东西！寨子……寨子可能撑不住了。”恐惧和无奈交织，她转身消失在密林之中。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沉甸甸的，南越之行的阴霾还没散去。
“走吧，别在这拖泥带水。”韩芷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神冷静，“找条路下山，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歇歇，处理伤口，想办法联系外界。”
大家互相扶着站起身。正要动身，我眉心猛然一跳，不是疼痛，是一种寒意，悄无声息地缠上来。
我猛地转头，黄泉眼下意识地催动，扫向远处林深处浓密阴影。
那里空荡无声，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但刚才那感觉绝非幻觉，甚至比之前在矿洞外还要清晰。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隐藏得极深，连黄泉眼都只能捕捉到瞬间的痕迹。
“子程，你怎么了？”林队察觉我的异样。
“没啥，就是累了，眼花了。”我甩了甩头，心里却隐隐紧绷。
失了阿香带路，装备损失惨重，下山路愈发艰难。
南越热带雨林植被茂密，闷热潮湿，蚊虫嗡嗡，地上还有随时可能冒出来的毒蛇和陷阱。
赵大宝胳膊疼得直皱眉，走得最慢，一边跺脚一边忍着疼。
走了半天，天渐渐暗了，我们却像被困迷宫一般，方向反复错乱。
“这地方真他妈复杂，”赵大宝气喘吁吁，瘫坐地上，“咱不会真得在这儿喂蚊子过夜吧？”
林队掏出指南针看的紧皱眉头，“磁场有点儿怪，方向不准。”
韩芷晴也四处打量，没找到任何明显参照。
看着他们一筹莫展，我心里嘀咕，黄泉眼能看能量，能不能从别人走过的路上发现点什么不同？
“我来试试！”我调整呼吸，集中注意力，又一次催动黄泉眼。
眉心熟悉的热度涌起，眼前的世界变了。
各种能量在林间流动，大多是植物的生命律动，也夹杂着些死寂和混乱。
我努力分辨，寻找能量相对顺畅，或残留活人气息的路径。
“这里！”我指着左前方一条被藤蔓遮住的小径，“这边有人走过，路径能量相对正常。”
心里没底，但总比东撞西撞强。
我用黄泉眼看过了，这路绝对不简单！
“确定？”林队皱眉看我。
“试试看，”韩芷晴点头，“总比原地干等强。”
我们拨开藤蔓，底下果然藏着一条窄得不能再窄的小路，地上还能勉强看到些踩踏过的印子。
路还是难走，但好歹有了个奔头。
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又磨蹭了一个多钟头，天彻底黑透之前，总算是从那片能把人逼疯的雨林里钻了出来。
眼前出现了一个看着就像边境地带的南越小镇。
镇子破破烂烂的，房子矮，街上也没几个人。
可但凡是街上的人，瞅见我们这几个浑身泥水、狼狈得跟逃荒一样的外乡人，那打量的劲儿，毫不遮掩，甚至带着点……怎么说呢，像是饿狼看到了肉。
那感觉，黏糊糊地扒拉着我们，恨不得把我们从里到外看穿。
就差脑门上没刻着“我们身上有宝贝”这几个字了。
“不对劲。”林队压着嗓子，“这儿的人看咱们的眼神，瘆得慌。”
“消息传这么快？”我心里咯噔一下，手下意识地按紧了怀里那块硬邦邦的帝王绿。
难道阿香她们寨子真有活口跑出来了？还是……那个藏在暗处的家伙搞的鬼？
我们挑了个瞅着最破、最不起眼的小旅馆钻了进去。
房间里除了几张硬得硌人的板床，啥也没有，一股子霉味儿。
屁股还没坐热呢，旅馆老板就来敲门了。
他身后还跟了个穿一身绸缎、手指头上套了好几个玉石戒指的矮胖男人。
“几位老板，山里头出来的吧？”那矮胖子脸上笑开了花，可那双小眼睛滴溜溜地在我们几个身上转悠，尤其在我鼓鼓囊囊的怀里那块儿，多停了好几秒。
“鄙人是做玉石买卖的。听说……最近山里头出了点好东西？不知几位有没有兴趣聊聊？价钱嘛，好说，绝对公道！”
“我们搞地质勘探的，迷路了，刚从山里爬出来，什么好东西都没见着。”韩芷晴脸都没抬，声音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
“是吗？”矮胖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可那股子锐利劲儿也更足了，“那可真不巧。最近道上传得沸沸扬扬，说有人在老矿脉那边挖着了极品的帝王绿，有人可是出了天价悬赏消息呢。”
他意有所指地搓了搓那几根戴满戒指的肥手指，“几位要是知道点啥，或者不小心捡着了什么……可千万别跟钱过不去啊。”
“我们累了，要休息。”韩芷晴直接把门一指。
矮胖子碰了一鼻子灰，倒也不恼，嘿嘿笑了两声，丢下一句“几位再想想，我随时等着”，扭着肥硕的身子走了。
旅馆老板赶紧缩着脖子跟了出去，关门前那眼神复杂得很，看得我们心里更沉了。
“看来是真被盯上了。”林队脸色难看，“这块玉，现在就是个催命符。”
“今晚别想睡踏实了。”韩芷晴起身检查了一下门窗，那破木头玩意儿，一脚就能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