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昌顺这派出所的所长,要拿掉一个小小水利站的科员,那还不是手拿把掐嘛。
找水利站的站长吃顿饭,把事一说,这事交给他办就行。
后面水利站的站长,就在站里,时不时给王小龙穿小鞋,膈应他。
再抓着他的小事放大。
很快就把王小龙弄得,要干不下去了。
一旦闹了情绪,工作上出的问题,被抓住的把柄,就更多了。
没多久,王小龙就因工作严重违规,被站长打了报告,给革职了。
王小龙心里门清,明面上是水利站的站长,找他的麻烦。
实则就是派出所的所长,给安排的。
干不了就干不了吧。
好男儿志在四方嘛。
他出去打了一年多的零工,攒了些钱,家里又给凑了些,再找亲戚朋友借些。
在镇子上,开了个杂货铺。
那年头做生意,只要有本钱,能进来货,商铺地段不是太偏僻,生意开张就干得下去。
私营个体刚放开没几年,各行各业都处于供不应求的阶段。
做生意最大的难处,是本钱。
拿得出本钱,尽管闭着眼开店吧。
王小龙的杂货铺开张后,生意好的不得了。
这可又惊动了陈立夫。
他跟工商所的人串通好,三天两头去找王小龙的麻烦。
王小龙那队伍里退下来的脾气,能惯着他们?
在一次忍无可忍的时候,动了手。
一拳把陈立夫鼻梁骨给干碎了。
这可捅了大马蜂窝。
差点坐了牢。
就这也被关在派出所好几天,才给放出来。
生意更别想干了。
把东西拾掇拾掇,货该退的退,最后把借亲戚的钱,都还清。
一算账,自己过去一年打零工的钱,还有父母拿的钱,全亏进去了。
原本日子过得蒸蒸日上的一家人,就因为在这小地方,得罪了派出所的所长,弄得鸡犬不宁。
然而,祸不单行。
王小龙的妻子,得了病。
起初只是发热,还以为是感冒。
可一个多月都没见好。
一家人就带着她,去县里检查。
结果县里建议去市里医院。
又辗转去了市里。
一检查不得了,血癌症,白血病,要换骨髓。
而且这骨髓,还不是有钱就能换,得能在骨髓库里,找到相匹配的。
这下可把一家人,给愁坏了。
家里父母,把能卖的都卖了,亲戚朋友也都借了个遍。
可这些钱,对于媳妇的病来说,那是杯水车薪啊。
根本就不顶用。
在陪媳妇治疗的这阶段,他认识了一群同样得了血癌的病友家属。
一聊天,发现有几人,还是跟自己一样,从队伍里退下来的。
话题就更多了。
再加上他们同病相怜,更能体会对方的心情。
没多长时间,几人就处得跟亲兄弟一样。
更巧的是,在聊天中,王小龙竟发现,这些弟兄们,在当地都和自己一样,受到过当地派出所基层警察的欺负。
如此可见,这些乡镇派出所的基层警察,横行霸道、蛮横无理、欺负弱小的情况,有多么的严重。
几人越聊越气愤。
尤其是王小龙。
他妻子今天的病,还不知道是不是过去这些年,家里接连的变故,让她心情抑郁给导致的呢。
如果不是陈家父子对他们一家的欺压,他们一家本该过着幸福、安逸的生活。
他在水利站有铁饭碗,妻子温柔贤惠,老实本分。
家里父母也能帮着些。
这样的一家子,哪会过差?
弟兄们听了这位“大哥”的遭遇,也都愤愤不平。
加之自己的经历,他们几人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对警察的“恨”,越来越浓重。
妻子的病情,愈发严重。
手术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这做手术的天文数字,他怎能承担的起?
面对妻子的生死存亡,王小龙走投无路,心里产生了铤而走险的想法。
刚好那时候,市里的报纸上,刊登了下个月,有广粤舞蹈团,到省城演出的广告。
省城距离他们市并不远,挨着的,也就四十多里路。
为钱发愁的,不止他一人,还有他这段时间,认识的那些弟兄们。
看着日渐消瘦的妻子,整天躺在床上被病痛折磨,王小龙痛下决心。
把这些弟兄们给叫到一块,说起“剧场大劫案”的想法。
这些人,之前都在队伍里待过。
有些是侦察兵,有些是装甲兵、有些是步兵、工程兵。
像王小龙,他还是队伍里的尖子兵呢。
他们都对自己,有着很足的自信。
听到“大哥”这近乎疯狂的计划,几人非但没一人退缩,还都干劲十足。
觉得就凭他们这组合,一定能干成“大事”。
也是被逼的没招了。
家人在病床上躺着呢,等着花钱。
拿不出钱来,下一步迎接他们的,就是和亲人天各一方的永别。
与其束手无策地等着那一刻的来临,不如放手一搏。
万一搏成功了,就能救得家人的命!
那一晚,弟兄几个在医院附近的夫妻小菜馆,喝到深夜,拍板定了这事。
第二天,王小龙就把家里的父母给接来了,让他们照顾医院的妻子。
当然了,他不会跟家人说,自己是出去“绑架”换赎金。
而是说,去省城打工挣钱。
就这样,弟兄几个,踏上了去省城的路。
后面就是对省城剧场踩点、熟悉省城的街道、策划逃跑路线等等......
......
王小龙并没有把事情说的那么详细。
但该说的关键处,都说了。
他深叹一口气,看向天空。
“厅长,此刻,我的妻子就在医院躺着呢,她再不做手术,怕是撑不到下个月了......”
泪水不争气地,在眼眶打起转来。
顺着眼角涌出,划过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