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找的…是这个洞吗?”
江蝉和苏晴脸上的神情微变,两人立刻从高台上下来,不分先后的来到了毒蝎所在的囚室。
在他脚边,一个狭窄、黝黑的洞口,在墨绿鬼火映照下如同死兽的咽喉,边缘粗糙的土石参差,仅容一人匍匐通过。
湿冷的土腥气,混合着更深处传来的、难以言喻的陈旧腐味,从洞口丝丝缕缕地渗出……
“我下。”
江蝉声音低沉,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燃烧着墨绿鬼火的金刀收起…地道过于逼仄,长刀已成累赘。
他眼中赤金光芒微微亮起,【真王之眼】在绝对的黑暗中撑开一小片视野,随即矮身,利落地钻入那深不见底的狭窄通道。
湿滑黏腻的土壁立刻挤压上来,布料摩擦着粗糙的夯土与偶尔凸起的、冰冷坚硬的石块,硌得生疼。
苏晴紧随其后,正准备俯身钻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毒蝎掏出了一条手电,他依旧倚在旁边冰冷的囚室栅栏上,另一只手里抓着那罐冰啤酒,脸上挂着那副惯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自己身上。
“你不下?”苏晴的声音冰冷如刀,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戒备。她本能地感觉这疯子绝不会安分。
毒蝎闻言,耸了耸肩,做了个束手无策的动作,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不错,“苏专员说笑了。这‘狗洞’…啧啧,刨得可真是贴心,只考虑了一只狗差不多的瘦小身形。我这把骨头,”
他示意了下自己还算匀称的身板,笑容加深,“怕是卡在半道上,上不去下不来,岂不尴尬?还是留在这里,静候二位佳音吧。”
他举起啤酒罐,遥遥做了个“请”的手势,顺带还贴心的把手电光,打在那个狭窄的洞口……
苏晴美眸含煞,冷哼一声,“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她不再废话,迅速俯身,纤细的身形在狭窄的洞口处显得尤为契合,却也瞬间被下边那浓稠的黑暗吞没大半。
“当然不会。”毒蝎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的尾调,在苏晴身影完全消失前,他甚至还挥了挥手,做了个略显轻佻的告别手势,“苏专员可要小心啊…我在这儿等着你们回来,一起分摊那只老鬼的梆子索命!人多…才热闹嘛!”
苏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的地道深处,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随着江蝉和苏晴的深入,整个地窖重归死寂,唯有湿冷的空气和浓重的血腥、腐臭无声流淌。毒蝎脸上的笑容如同退潮般逐渐敛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毫无情绪般的冷漠。
他仰头喝干手里的啤酒,把捏瘪的啤酒罐随手扔进那个洞口,接着,他慢条斯理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那两张折叠整齐的纸。
一张写着锋芒毕露的“滚”。
一张写着冰冷刺骨的“爬”。
在白亮的手电光映照下,那两张纸上的字迹,不知何时,已泛起了一抹暗沉的血色,似有细小的血珠在缓缓渗出、流淌,那笔画更像是蚯蚓般扭曲起伏,散发出浓郁的不祥气息。
“呵…呵呵呵…”死寂的地窖中,响起毒蝎如同夜鸦嘶鸣般的喑哑笑声,充满了病态的满足和一种…即将得逞的疯狂。
“快了…就快了…”
——
地道内,逼仄得令人窒息。
江蝉只能匍匐前进,每一次挪动,粗糙的土壁和冰冷坚硬的石块、都狠狠摩擦着他的肩膀、肋骨和膝盖。
湿冷的泥土气息混合着浓烈的尸骸腐朽味直冲鼻腔,几乎令他窒息。他紧闭口鼻,全靠【真王之眼】金色的视野,在绝对的黑暗中辨别。
身后苏晴的呼吸声也变得压抑而沉重,显然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红衣老太用二十二年,挖出来的这条地道…并不长,约莫爬行了十分钟,前方就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光亮。
尽头处堆砌着松散的泥土和乱石,显然是后来仓促封堵的。江蝉用力一推,伴随着一阵土石滑落的哗啦声,一个仅容一人钻出的洞口豁然开朗。
两人依次钻出,有些狼狈地落在一条狭窄、背光的后巷中。
灰蒙蒙的天光吝啬地洒下,照亮了巷子里堆积如山的破瓦罐。
然而,当二人的视线适应光亮,逐渐看清眼前的一幕后,却瞬间让他们绷紧了神经……
那些大大小小的瓦罐,无一例外都被塑造成夸张的、凸起的鼻形,粗糙的陶土勾勒出扭曲的鼻子。
两侧斑驳的土墙上,更是用泥巴糊满了形态各异的鼻子…有的塌陷,有的鹰钩,有的朝天,密密麻麻如同某种怪诞的展览。
就连那些低矮的窗檐下,也挂着用草绳穿起、风干发黑的…真正的鼻子!
整条巷子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尘土、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的悚异气息。
“江学弟,”苏晴从那压抑的地道中钻出来,脸色微微苍白,急促地喘息了几口相对‘新鲜’的空气,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异常,“你闻到了吗?一种…香味?”
江蝉凝神细嗅,果然,那股淡淡的、带着一丝甜腻的异香,弥漫在整条狭窄的巷子里,钻进肺腑。
“这边。”苏晴笃定的吐声,【息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延伸出去,捕捉着空气中那缕微弱气息的流向…她带头朝着左侧的巷子深处快步走去。
右侧被墙堵死了,江蝉跟随苏晴往左。
黯淡的天光下,窄巷愈发显得逼仄、压抑。
很快,转过一个拐角,一座残缺的石像赫然矗立在巷口。
这座石像与之前所见的石像类似,只到腿弯高度,灰扑扑的,而它缺失的部位…是鼻子!本该是鼻梁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凹陷的、不规则的丑陋坑洞…
石像之后,前方坐着一栋低矮破败的木质建筑,带着个院子。
院门的门楣上挂着一块几乎烂透的木匾,依稀可辨“香烛铺”三个模糊的墨迹。
“这座香铺…就是异香的源头。”苏晴提醒。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巷子,小心翼翼的靠近虚掩的院门…朝里面看去…却见小小的院子里,竟盘坐着十几具皮包骨的干尸!
它们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姿势…头颅极力后仰,高高耸起的鼻子指向灰蒙蒙的天空,腹部却肿胀隆起如同怀胎十月。
一缕缕淡淡的、绯红色的烟气,正源源不断地从这些干尸朝天的鼻孔中袅袅升起,在院子里汇聚成一片氤氲的、如梦似幻的绯红烟云。
那股令人心神摇曳、头脑发晕的异香,正是来源于此…整座香火铺和院子,都笼罩在这片妖异的绯红香雾之中。
“江学弟…你有没有觉得…头有点晕…”踏入院门片刻,苏晴便发出一声轻哼,身体晃了晃,脸色升起一抹醉酒般的酡红。
她只觉得一股淡淡的眩晕感,如同一张轻纱般罩上头颅,挥之不去,四肢百骸都变得软绵无力……
“屏息!这香有大问题!”
江蝉低喝,他也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下一刻…【真王之眼】的赤金光芒在眼中剧烈燃烧,强行驱散了脑中那股迷醉感。
他的目光穿透绯红的烟气,直直锁定了香火铺内…
在那昏暗狭小的铺子里,一尊足有半人高的巨大铜质香炉矗立中间,炉身竟被铸造成一个巨大而肿胀的人头形状,最显眼的是那占据了半张脸的、朝天怒张的、巨大通红的铜鼻!
一个穿着破旧灰袍、身形佝偻如同老尼姑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跪坐在香炉旁,动作虔诚的、往那巨大的铜鼻炉口里添加着某种暗红色的香料。
【鬼名:尸香女(鬼门八尉之一)!】
【品质:A级!】
【等级:三阶六重!】
看清那老尼身影的瞬间,系统信息在江蝉视线中弹出……
《鬼典新编》记载:
「宋传,汴京慈心庵有一老尼奇人,精研香道,鼻窍通神,能辨百香于纤微。其制一尸香炉,三足蟠螭,炉盖镂空作七窍鬼面。鬼鼻奇长,直探炉腹。
尼每焚制‘引魂香’,绯烟袅袅,不散不消,皆被鬼鼻吸入,复从鬼面七窍徐徐吐出,幻化诸天佛国、仙境楼台,观者络绎不绝,无不目眩神迷,谓之‘鼻观大千’。
然,尼寿尽坐化后,此炉却生邪性…炉身鬼面活化,鼻窍翕张如活物,常于夜半无人时,自寻藏香燃之。香气非檀非麝,却使人迷醉,亦不再幻化美景,反凝作数条黏腻黑索,如獠蛇出洞,循人气息游走。
若有生人近前,黑索便猛钻其鼻孔。中者立觉异香冲脑,神魂颠倒,全身精血魂魄随呼吸倒流,化作缕缕猩红雾气,顺黑索汇入炉中鬼鼻。
受害者初时面色酡红如醉,继而双颊塌陷,眼窝深凹,终成皮包枯骨一具,唯鼻骨异常凸起,色如焦炭。而炉中鬼面得此精魄滋养,鼻窍愈发油亮赤红,炉腹隐闻满足吮吸之声,渐肿渐胀。
此谓:
炉非炉,香非香。
烟索魂,尸作伥。」
“苏学姐退!这只鬼有针对神魂的能力…”
江蝉获知鬼物信息的第一时间,便出声提醒,可他的话刚出口,就听得身旁一声闷哼,苏晴整个人噗通一声,软绵绵栽倒在地。
肉眼可见一条条黑索掩在绯红色的‘引魂香’烟雾当中,如同一道道毒蛇构成的锁链,缠绕她的全身,她身上的精魄血气,一股脑的化作轻烟状迅速抽离。
丝丝缕缕虚淡的绯红烟雾,从她身上升腾起来,朝着院中那些耸鼻向天的干尸吸食而去……
下一瞬,一股更加阴冷,邪异至极的气机锁定江蝉…院中那片绯红香雾猛地翻滚起来,一条条瘆人的黑索,凝聚成一只巨大无比的鼻子形状,似乎嗅到他体内雄浑如汞的血气,竟是带着一种贪婪的吸吮之意,当头笼罩下来!
这攻击无声无息,却直指神魂本源,然而,就在那烟雾鼻子触及江蝉头颅的瞬间,他身上却是骤然迸发出了煌煌金光!
颂…!!
一座巍峨磅礴、散发着亘古威严的金色山岳虚影,悍然间从他身上冲天而起!
被动鬼技…泰山御魂!!
“噗…!”
香烛铺内,那背对着门口的【尸香女】如遭重锤,猛地向前扑倒,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
院中那些盘坐的干尸,更是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扫过,纷纷东倒西歪,从它们鼻孔中升起的绯红烟气瞬间紊乱、稀薄!
苏晴身上那股被强行抽吸的感觉顿时一松,她勉强恢复了些许清醒,身后金棺浮现,赶忙张开了【枇杷夫人】的防御,整个人却仍是脸色难看,心有余悸。
“待着别动!”
江蝉声音冷冽如冰,杀机暴涨!
他身后禁忌血棺轰然浮现,棺盖开启,一道身披厚重金甲、手持金刀的魁梧身影大步踏出。
S级·金甲战鬼!
无需指令,【金甲战鬼】手中金刀卷起狂暴的罡风,如同收割麦穗般,悍然劈向院中那些仍在挣扎试图爬起的诡异干尸!
【叮!您的金甲战鬼斩杀尸香鬼奴3只!鬼神点+113!】
【叮!您的金甲战鬼斩杀尸香鬼奴5只!鬼神点+163!】
【叮!您的金甲战鬼斩杀……】
一连串系统信息弹起的同时,江蝉本人已如鬼魅般动了起来,絮飘身发动,他整个人瞬间拉开一道金色的流光,轰然撞破香火铺那腐朽的木门…
手中金色战刀早已蹿起黑紫色雷霆,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没有任何花哨,朝着那挣扎爬起的【尸香女】脖颈,一刀斩下!
轰嗤!!
老尼姑那颗干瘪的头颅,带着惊愕凝固的表情飞起,断颈处没有鲜血,只有一股浓烈的、如同陈年香灰混合着腐肉般的恶臭弥漫开来,它的鼻子位置,更是呈现出一个瘆人的三角窟窿。
江蝉面不改色…刀势再叠,狠狠劈在了那尊巨大的铜鼻香炉上…
“铛——咔嚓!!”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中,铜炉应声裂开!
炉内堆积的暗红色“香料”倾泻而出,竟是一团团凝结的、散发着甜腻腐臭的暗红鼻头!
【叮!您斩杀鬼门八尉之一‘尸香女’!鬼神点+1000!】
【您获得A级‘尸香女’碎片*18!】
【鬼菩萨材料收集进度:3\/8!】
【……】
“三个了!”
看着及时弹起的系统信息,江蝉心头微微一动…不出意外的情况,这趟芦岗村行动就能凑齐‘鬼菩萨'需要的8只A级鬼!
院中,金甲战鬼的收割也接近尾声,最后几只尸香鬼奴在狂暴的金刀下四分五裂,通通化作了鬼神点。
弥漫院子的绯红尸香失去了源头,开始缓缓消散,那股令人头晕目眩的异香也随之淡化……
“没事吧?”江蝉从破碎的铺门走出,收起了【金甲战鬼】。
苏晴深吸了几口清冷的空气,眩晕感迅速退去,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目光随之看向香铺里的【尸香女】的残骸和碎裂的铜炉,“这也是…鬼门八尉之一?”
“是。”江蝉不置可否,“…对应的应该是这村里割鼻子的酷刑。”
苏晴点了点头,心中对江蝉的实力越发有了清晰的认知,却也没再继续多问其他,当即收了【枇杷夫人】,跟随江蝉从香烛铺子出来。
天光灰蒙蒙,门口延伸出去两条分岔的土路,再次面临选择。
苏晴闭目凝神,【息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再次张开,细细捕捉着空气中残留的、几乎微不可查的线索。
假设这座村子重置的起点,真是林敏逃离地窖的第七天,那她逃离时残留的气息多少会有所残留,这对江蝉来说难以分辨,但却是苏晴的专长。
几秒后,她睁开眼,指向左边一条土路,“…林敏的气息…很淡,很淡,但应该是往这边去了。她当时…非常害怕…”
“……”
眼下的情形争分夺秒,随时可能进入下一次天黑。确定了方向,两人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往左边的土路大步而去……
然而,就在江蝉和苏晴,沿着村中土路继续深入的同时,村口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
“落花…满天…蔽月光…”
“饮一杯…附荐…凤台上…”
“帝女花…带泪…上香…”
“愿…丧生…回谢…爹娘…”
“……”
村口那座简陋的戏台依旧歪斜,台上两道穿着褪色戏袍的身影,哭哭啼啼,咿咿呀呀。
台下,数十个纸人观众端坐在条凳上,五官凌乱,眼睛空洞,直勾勾的望着戏台上,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更显诡异。
呜…
一阵阴沉沉的风吹过,插在周围引魂幡无力地飘动,一片片纸钱如同灰黄的雪片,纷纷扬扬洒落。
一道身影沿着村内的土路,不紧不慢地走来,他停在了距离灵棚十几米外,不再靠近…
正是,毒蝎。
他停步在一栋坍颓的土胚房旁边,眼底深处闪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癫狂之色,目光灼灼地盯着灵棚里那口红得刺目的厚重棺椁。
嗒…嗒…
咿呀的阴戏持续从前方台上传来,沉闷的脚步声,从毒蝎身后接连走出…
美人蛇的尸体僵硬地迈步,在她后面是另外三个…被蜈蚣缝合操控的钓鱼佬的尸体。它们动作冰冷而迟滞,如同提线木偶,排成一列,朝着那座死寂的灵棚走去。
“偷偷看…偷偷望…”
“佢带泪…带泪…暗悲伤…”
“我半带…惊惶…”
“……”
戏台上那两道身影依旧哭哭啼啼,对沿着土路走来的美人蛇和那几个钓鱼佬的尸体,仿佛没看见一样。
呜呜…
阴风似乎更大了些,吹得灵棚四角悬挂的昏黄灯笼幽幽摇晃,投下斑驳的光影在棺椁和花圈、纸人上来回晃动。
灵棚内堆叠的纸扎祭品被风吹动,连同戏台下那些排排坐的纸人一道簌簌作响。
四个傀儡排成一列走到棺椁旁,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它们纷纷伸出僵硬的手臂,抵住沉重的朱漆棺盖边缘。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灵棚内响起,紧接着…一声沉闷的重响,厚重的棺盖被推翻,重重砸落在泥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嘭!!”
棺下的一盏长明灯像是被扑起的风熄灭。村口的一切,通通都被这一声重响,按下了暂停键…
摇晃的灯笼、飘飞的纸钱、簌簌作响的花圈、戏台上的咿呀阴戏…所有的声响和动静,在这一刻全部都诡异地安静下来。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灵棚。
几息之后。
一只苍白、枯槁、指甲乌黑的手,缓缓从敞开的朱漆棺材内探出,冰冷地扒住了棺椁的边缘。
紧接着,一道穿着暗沉蓝色、像是古代某种制式官服的身影,僵硬地、缓缓地从那口朱漆棺材中…坐了起来。
它低垂着头,花白稀疏的头发,凌乱地贴在头皮上,脸上覆盖着一层灰败的死气,看不清具体五官。
唯有那身阴森诡异的官服,在昏黄的灯笼光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它从棺中坐起身体,从两边取出一副…过去的更夫值夜的那种老式的木梆子……
“梆!!”
一声空洞、冰冷、仿佛贯透灵魂的梆子声,用力敲响!!
这空透的声音,如同实质的涟漪,瞬间扩散开去,整个灵棚都仿佛颤抖了一下。其中推棺的一个钓鱼佬傀儡,应声栽倒,浑身干瘪、灰败……
梆声过后,一切重归死寂,只有浓郁到发黑的粘稠鬼雾,开始从芦岗村的各个角落,疯狂的涌现出来……
天…黑了。
棺中…那蓝袍古尸缓缓抬起了头…
它拖着冰冷、僵硬、高大的身体,从棺中站起,跨步走出……
“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