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得令后,一路跑到东城门。
望着城下骑兵护卫着一辆豪华马车,指挥开启城门。
“咯吱吱——”
城门大开,但马车并未进城,反倒一员带甲武将率先出列,大喝:
“马车内是京城来的传旨曹公公,让你们守将出城迎接。”
陈息为了防止他装逼,特意交代传令兵如何应对,岂能让他们唬住。
“我家将军说了,城门只开一炷香时间,爱进不进,不进滚蛋!”
这句话一出口,下面300卫兵齐齐抽出佩刀。
面对皇权敢说出这种话,诛九族的罪过。
那员将领,气的胡子不停抖动。
手持长枪,一指城墙上传令兵:
“本将刚才没听清,你再重复一遍。”
传令兵嘿嘿一笑,令旗一摇。
城墙上,几十架重弩同时上膛,对准城下人群:
“我家将军说了,要进就进,再敢妄言,全部射杀!”
这句话一出口,巡值在城门口的骑兵团,一溜烟出城。
个个高头大马,手中精钢长枪,几个呼吸间便将曹公公卫队团团围住。
甘兴马槊横在胸前,一脸戏谑的盯着那员将领:
“给你们选择的时间不多了,尽快做决定,别耽误老子下值。”
那员将领都傻了。
他常年随着曹公公,到大御各处传旨。
每到一地,无论州府大员,还是封疆大吏,哪怕是王爷,都不敢当面冒犯一句。
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座小小的州府,竟敢冒犯皇威。
抬眼瞅了瞅四圈,将他们围住的骑兵人人眼神凌厉,周身泛着杀气。
这绝对是战场上杀过人的精兵。
他有些害怕了,气势也弱了几分。
没答话,视线都不与甘兴对视。
来到马车旁低下头,隔着车帘向里面汇报:
“曹公公,如今的形势,您看......”
过了半晌,里面传来一道公鸭嗓:
“进城。”
“是!”
将领咽了口唾沫,语气有些讨好道:
“小将军,劳烦护送我们进城。”
甘兴闻言嗤笑一声,对着城门扬了扬下巴:
“要进快点进,待会城门关上了。”
将领深吸两口气,这是他跟随曹公公传旨以来,最憋屈,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次:
“好。”
骑兵团让开道路,将领带着300卫兵,将马车护在中间入城。
距离县府还有一段距离,又是一队步战军现身。
安金城拦住马车:
“本府规定,州府衙门外围200丈,任何人不许骑马。”
听见这话,将领恨得咬牙切齿:
“你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么,难道让我们曹公公走路去传圣旨?”
他企图用圣旨和曹公公的身份,压对方一头。
岂料,安金城根本不吃这一套,轻蔑道:
“我管你里面坐的是谁,我们县尉爷说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守本府规矩。”
话说的,一点情面都不留。
这还是好的,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呢,县尉爷有令。
再bb,全给宰了!
将领呼吸明显加重了,抬眼望向远处州府衙门,想再次强调一次,却被一道公鸭嗓打断。
“下去吧。”
两个字出口,有随行小太监掀开马车帘子,搀扶曹公公下马车。
曹公公头戴乌纱幞头,肤色白皙,眼眶塌陷,一双灰色眼珠子镶嵌其中,绯色官袍下摆处,银线勾出海水江涯纹,腰束黑革带,足下粉底皂靴。
来到安金城面前,微微一笑,独特公鸭嗓音再次响起:
“好,本公公守你们州府规矩。”
扭头向后使了个眼色,两名小太监从车厢里,端出两个托盘,上面皇家锦帛遮盖。
“带路吧。”
安金城长这么大,还第一次瞧见太监。
好奇的很。
看对方穿戴,好像身份还不低。
围着他四下打量一圈,身上除了脂粉气浓一些,好像也没啥特别的,咧咧嘴:
“跟我来。”
带着曹公公,连同两个端着托盘的小太监,一路步行至州府衙门。
其余300护卫,全部被挡在外围。
来到府衙门口,安金城做了个请的手势:
“县尉爷在大堂休息呢,走路小声些。”
说完,手扶佩刀立在门口。
曹公公面色不变,嘴角甚至还扯出一抹笑意:
“多谢。”
说完,带着两个小太监,迈步进了大堂。
走了几步站定,再抬眼时,便见两只大脚搭在公案之上,曹公公扭扭头,视线躲过鞋底,看清了后面的人。
一身穿猎衣少年,慵懒的靠在官椅上,双手托着后脑,见他视线扫来,微抬眼皮:
“啥事?”
曹公公笑了笑:
“久闻奉阳府白山县县尉,用兵如神,陛下每次上朝时,都要夸你几句呢。”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咱家可最佩服这种少年英雄呢。”
陈息哈哈一笑,这次将双眼全部睁开,打量一下曹公公:
“陛下让你夸我来的?”
曹公公笑意愈发浓郁,双手向南方拱了拱手:
“陛下没说,咱家一介奴才,岂敢揣摩圣意。”
向身旁一努嘴,小太监立即端着托盘上前,曹公公撤去锦帛,从上面双手拖起圣旨。
展开。
视线在圣旨上扫了扫,又落在陈息身上:
“圣旨到!”
陈息用大拇指抠了抠耳朵,撇了撇嘴,别提下跪了,连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双脚依旧搭在公案上,歪愣个脑袋:
“念啊。”
曹公公见他这副样子,重重呼出一口气,不跪就不跪吧,反正这事没人知道。
等传完了旨,定要如实禀告给陛下。
清了清嗓子,曹公公公鸭嗓音提高了八度:
“边塞烽烟,赖虎臣而靖,社稷安危,凭良将以安。”
“白山县县尉,陈息,雄姿英发,谋勇兼备,率部击退鞑子四路王旗,解危局于倒悬,救苍生于水火,此诚社稷之干城,朕心之......”
圣旨还没念完呢,陈息突然大喝一声,如春雷炸响:
“念踏马正事。”
这一嗓子,把曹公公吓一大跳,圣旨差点丢地上,身后两个小太监齐齐一哆嗦。
曹公公深吸几口气,这一嗓子,太突然了啊。
自己正宣旨呢,哪成想......
他再高的涵养,也有些动怒了。
盯了陈息好一会,最终在心里叹息一声,自己在人家地盘,还是忍了,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晋封陈息为安北侯爵,食邑千户,世袭罔替,授奉阳府总兵,领东淮府军。”
剩下画大饼的词,知道陈息不爱听,他索性也不念了。
又掀开另一托盘锦帛:
“这是陛下赏的,黄金百两,锦带一条,绫罗绸缎五百匹,今岁毛尖十斤......”
陈息不等他念完,伸着脖子瞅那托盘,上面只有10个金元宝,一撇嘴:
“其他东西呢?”
曹公公白了陈息一眼:
“都在外面马车里,你府的规矩,不许骑马驾车,待会自去取吧。”
陈息点点头,没克扣我东西就好。
这才站起身来,伸了个大懒腰:
“说说吧,皇上要我啥东西,准备拿啥交换。”
这句话一出口,曹公公愣在原地。
他是怎么知道的?
下意识左右看了看,不可能有人泄露消息啊。
就在他愣神时,再次传来陈息不耐烦声音:
“别瞅啦,这里没外人。”
“先说好啊,小爷手里的王旗,可是弟兄们拼死夺来的,东西少了,小爷可不答应!”
这句话传到曹公公耳朵里,再度震惊当场。
他......怎么全知道?
不寻常。
简直太不寻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