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宜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尽管这只是一个小孩子玩笑话,却仍然让她感到动容。
佑景的想法是好的,即使离现实太遥远,她也不愿戳破佑景美好的幻想。
换个角度看,这是佑景对她能力的肯定。
陈月宜眼眶微微泛红,笑着摸了摸佑景的头。
佑景到底还是个六岁的孩子,可惜她已经不是孩子了。
佑景却以为陈月宜听进去了自己的话、重新振作起来,眼睛变得亮亮的。
没一会儿,陈映晚从外面带着一盆面回来了。
“今晚不用做饭了,素问姐做了一大盆肉臊面,正要送过来,刚好我去找她了。”
陈月宜立刻有眼力地站了起来去拿碗筷。
佑景和柳翠云则将桌子清空,准备吃饭。
“你们先吃,我先去看看佑景的考卷。”
系统扫描过试卷,很快出现提示音。
“恭喜宿主,该试卷得分95!”
【主线任务二(6):晋级五年级】
【达成条件:第五套真题试卷达到90分以上。】
【任务奖励:200积分+自选奖励一份】
陈映晚松了口气:“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佑景晋级到了五年级,童生试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系统:“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每张试卷都是我们系统针对历年的考试题总结出来的、一套最合适该朝代人才考量的考题。”
“这张试卷的含金量很高的,毫不谦虚地说,最近几届出题人加一起都不一定能编出这套考题。”
“不过……如果有些不可抗力因素,那就不能怪本系统了。”
陈映晚刚要松口气,就听到了后半句话:“这话是什么意思?”
系统嘟囔道:“你忘了?童生试包括县试、府试、院试三道考试,第一道县试倒是容易一些,但府试可是知府监考,怀州的知府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
陈映晚心里一咯噔。
坏了,是宿三爷。
“我说得没错吧?如果宿三爷知道佑景是你的儿子,说不定会故意使绊子,让佑景考试失败……这我就没办法了。”
陈映晚深吸一口气,恨不得把系统从脑子里揪出来:“没办法?你怎么可以没办法?”
“当初是你嚷着要佑景考科举、学这个学那个的。”
“现在若因为宿三爷从中作梗导致佑景过不了府试,佑景从以后失去信心……你也得负一个帮凶的责任!”
若真是佑景能力不行也就算了,陈映晚愿意让他学点别的谋生手段,只要平安快乐就好。
可若是佑景明明可以,却因为监考官的原因……
陈映晚又该怎么向他解释这些?
“你先别急嘛,说不定到时候有更好的办法呢?”
“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借用一下外力嘛,你们这里有句话叫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你跟宿三爷说不上话,但镇北侯府可以与宿家抗衡呀。”
陈映晚闭了闭眼。
也只能这样了。
她本想着等佑景报了名、考过了县试就从侯府离开。
现在看来,还得延后一些时日。
总得让佑景过了这关再说。
陈映晚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依旧照常去侯府。
大街上过年的气氛还未散去,侯府里独有的清冷感却早已驱散了年味。
偌大的侯府,只住着两位正经主子,虽然丫鬟小厮们满院子都是,却也只敢踩着主子们的脚步走,无声无息,好像一个人活出了无数个影子。
从同一条路来,从同一条路走。
这条从后院去往落桐院的路,陈映晚已经走了无数遍。
她手里拎着八角形的金丝楠木食盒,以一个平稳的速度走在这条路上。
剪树枝扫雪的小厮丫鬟每天早上都会和陈映晚打个照面,他们从来不会停下脚步互相了解寒暄。
只是点一下头,微笑一下,释放出恰到好处的善意,又继续低下头赶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
这样的日子,有的人觉得麻木,有的人觉得安稳。
陈映晚重生回来,也有三年了。
如果问她有什么感觉……
她感受到清晰的视野、低头看看自己有力的双手、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大口喘气时喉咙里不会发出难听的鸣响。
她是如此健康,如此幸运。
她感觉很幸福。
这样平凡没有灾祸的日子,就像春日漫山遍野的不知名小花,看惯了的时候,总是习以为常熟视无睹。
直到你静下心来、躺在草地上,嗅到空气中的一缕芳香,才会意识到原来身边开满了的小花,名叫“幸福”。
“……映晚姐姐。”
在她穿过林子走向落桐院时,她听到有人怯生生地叫她。
她回过头,原来是幼枝。
幼枝今天穿了一身很鲜艳的桃红色绸缎裙,应当是老夫人从前赏给她的,不过这个时候穿,会不会有些冷了?
在陈映晚思索的时候,幼枝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又叫了一声:“映晚姐姐?”
“嗯?怎么了?”
陈映晚扬起一抹笑。
幼枝这才跟着笑了一下:“姐姐一直出入落桐院,我想斗胆问问,大少爷近来有没有提过我?”
陈映晚一顿。
对啊,她隐约记得之前陆殷辞曾说过想让幼枝做通房,怎么又没了动静?
看着幼枝小心翼翼的期待模样,陈映晚很想说谎,但是她也不确定说谎对幼枝来说是好是坏。
于是她选择实话实说:“大少爷大概太忙了,这段日子我去送饭,总能看到大少爷在书房忙碌。”
幼枝咬了咬嘴唇,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她似乎鼓足了勇气,再次满怀期待地看向陈映晚:“那映晚姐姐能跟大少爷提起我吗?”
陈映晚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幼枝顿感失望:“映晚姐姐是觉得我配不上大少爷吗?”
陈映晚连连摆手,真挚地看着对方:“这和你没关系……说实话,我不确定大少爷会不会想听我说话。”
幼枝有些急了:“怎么会不想听姐姐说话?这侯府谁不知道姐姐和大少爷的关系……”
陈映晚哽住,她该怎么辩驳陆殷辞和她只是一个吃饭、一个看别人吃饭的关系?
不过这层关系一开始是为了保护陈映晚而故意为之的,陈映晚是没有资格对此感到不满的。
她调整了一下措辞,缓声道:“即便如此,大少爷的性格你应该是略有了解的。”
“今天大少爷能对我和颜悦色,明天就能把我赶出府去……我也是过着战战兢兢,要我帮你,我怕是真的做不到。”
幼枝方才还期待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怨毒,她皱着眉盯着陈映晚:“映晚姐姐,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娘得罪过你,所以故意不帮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