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说那个三生令吧！”陆清河开口。
“当年我祖父创立南河商会，经营没多久便遭遇了危机，被逼无奈向贾家求助，这才有了三生令……”
沈浪将当年发生的事，大致和陆清河讲述了一遍，并顺便代替已经赶了一半路，得知儿子化险为夷又返回京城的沈万崇再次感谢陆清河。
同时，也将自己原本打算对付贾五的计划讲了出来。
“贾家这些年垄断南河的皂角买卖，早就已经怨声载道。从皂农那里几文钱收来的皂角，拿到在市面卖十几二十文，如果咱们有办法获取这些人的支持，便可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听完沈浪的话，陆清河心中明了。
但也明白此事听起来简单，可若真做起来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中各方的利益牵扯错综复杂。
随后，陆清河与沈浪又聊了一会儿，从他口中得知更多贾五的事，直到宵禁前离才开了南河商会。
“陆兄，水怪的事和你没关系吧？”
陆清河坐上马车前，沈浪犹豫一阵终是开口。
陆清河微微一滞，却是摇了摇头：“巧合而已。”
说完，陆清河坐着马车离去，只剩沈浪喃喃自语。
“巧合吗？那可真够巧的。”
……
“踏青？”
四月末的藏书楼小园中，几株晚开的垂丝海棠在枝头随风摇曳。
汤婉婉与侍女小桃惊讶的看向眼前的一袭青衫的俊秀少年。
“前段时间婉婉小姐帮在下甚多，便想着好好感谢一番。”陆清河点头解释。
“不寻常！感谢为何会想起踏青？”汤婉婉俏脸露出狐疑之色。
自从前日听了陆清河说出整个营救红袖的安排，她已经确定眼前这位人畜无害的家伙，其实满肚子坏水。
“陆公子，你该不会又想对我家小姐图谋不轨吧？”想起小竹林的事，小桃当即打趣出声。
“哎，在下一番好意，没想到竟被如此怀疑，罢了，罢了！还是另寻他人吧！”陆清河故作摇头苦恼状，向正在朝抄书的陆殊四人走去。
“喂！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不就是要踏青吗？本小姐勉为其难的答应你了。”汤婉婉赶紧拉住了陆清河，顿时一股清香钻入鼻腔。
陆清河这才注意到，今日的汤婉婉簪了一支银鎏金的蝴蝶步摇，身穿藕荷色的对襟襦裙，洁白修长的脖颈下，两条锁骨精美匀称。
见陆清河目光下移，汤婉婉赶紧捂住胸口，低声呢喃：“你.....你往哪里看呢？”
陆清河连忙收回目光，下意识转过了身，以化解尴尬。
“陆公子，你打算带我家小姐去哪里踏青？小桃必须一起去！”见到刚才的一幕，小桃已经下定决心，必须保护好她家的小姐。
万一这个坏家伙，把她家小姐拉进小树林，那可如何是好？
陆清河不觉有些心虚：“去.....去西郊踏青，听说那里的皂角花开得正好。”
闻言，汤婉婉与小桃眼睛一亮：“皂角花？我还没见过呢！”
说完，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小桃，“你去让人准备马车，再带些茶点，咱们即刻出发！”
小桃不由露出几分担忧，但还是福了福身便去安排了。
她觉得自家小姐这般，迟早要被这位陆公子吃干抹净。
不多时，一辆青帷马车从汤府侧门驶出。
车厢里，小桃提着食盒，还不忘背了把油纸伞。
陆清河则与汤婉婉相对而坐，两人的目光不时碰撞在一起，看得小桃直摇头。
“皂角是长在树上的吗？”汤婉婉的问题充分表达了她的生活何等的优渥。
“不然呢？”陆清河轻笑。
“我还以为.....它和菜豆一样长在藤上呢。”汤婉婉面色微红，看向小桃：“你知道吗？”
深谙主仆之道的小桃赶紧摇摇头，她一个丫鬟怎么可能比小姐知道的多呢？
三人便在这样的谈笑中出了城，道路也渐渐变得崎岖。
车窗外，青山如黛，白云悠悠。
路两旁的田野里，农人正在弯腰插秧。
行了一段时间后，汤婉婉突然指着窗外惊呼：“小桃快看！那些树上开了好多的花！！”
“是皂角的香气！”小桃抽了抽鼻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但见不远处的山坡上，一片雪白的花海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微风拂过，花瓣如雪般纷纷扬扬卷着些许清香迎面扑来。
“真美……”
主仆二人看得出了神，而陆清河的目光却落在站在路边避让马车的农人身上。
粗布短衣，皮肤黝黑以及那见到马车闪避的目光。
这让他想起幼时的陆家村，以及爹娘在田间忙碌的模样。
马车在皂角林外停下，由驾车的小厮照看。
三人下了车，立刻被花香包围。
汤婉婉提起裙摆，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跑进林中，惊起几只彩蝶。
“小姐慢些！”小桃提着食盒急忙跟上，却被一根突出的树根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还好陆清河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臂：“小心。”
小姑娘红着脸道谢，抬头时却发现陆清河的目光已经追着汤婉婉去了。
少女正在花树下转圈，藕荷色的裙摆如花瓣般绽放，美轮美奂。
“你们快来看！”汤婉婉还不忘对两人招手喊道：“这花好特别，像小铃铛一样！”
陆清河走过去，见她正踮着脚去够一枝低垂的花枝。
那白色的皂角花确实形如小铃，五片花瓣微微外翻，花心处一点嫩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我帮你。”陆清河伸手折下一枝，递给汤婉婉。
汤婉婉接过花枝，凑近嗅了嗅，忽然狡黠一笑。
“给你簪花！”说着，她抬手就要将花插在陆清河的发髻上。
陆清河吓得连忙后退，这又不是宋朝，簪什么花？
不想刚退一步，便却不小心绊倒一块圆石，整个人向后仰去。
“小心！”汤婉婉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拉。
两人一起跌坐在厚厚的落花上，汤婉婉的发髻散开，青丝如瀑般垂落。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陆清河能清晰看到汤婉婉睫毛上沾着的细小花瓣，以及她眼中自己的倒影。
“小姐！陆公子！你们没事吧？”小桃的呼喊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
汤婉婉与陆清河不约同时笑出了声。
“小姐，您慢一些，发髻都乱掉了！”小桃从随身绣包中取出黄花梨的木梳，小心翼翼为自家小姐梳理着那如绸缎般的长发。
陆清河就这么静静的望着，不觉出了神。
花香萦绕，连空气都变得温柔。
“呜呜！呜！”
恰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啜泣声隐隐约约传入三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