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茗踩着莲步，裙裾却因极致的怒意而猎猎作响，再无半分往日里穹天宗大小姐的温婉娴雅。
她径直冲破殿中弟子的阻拦，如同一道燃着烈焰的流光，直直撞向那几位环立在丹陛之下的核心弟子。
不等众人反应，
她那双素来捻着玉笛、拨着琴弦的纤纤玉指，此刻竟攥得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指着为首的青衫弟子，声音再无半分柔媚，像是淬了冰的惊雷，在空旷的大殿里炸响：
“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东西，今日若不把话说清楚，休想再站着出这殿门！”
那几名核心弟子被她突如其来的暴怒惊得后退半步，脸上闪过几分慌乱，却仍强撑着宗门颜面，为首者沉声道：
“封小姐，此乃我穹天宗内务，还请你自重……”
“自重？”
封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笑声里却满是冰冷的戾气，
“你们对一个下界来的少年动手时，怎没想过‘自重’二字？”
她往前逼近一步，周身灵力竟因情绪激荡而失控，衣袂翻飞间，发簪上的珍珠簌簌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尖上。
“王枫呢？我数日前明明亲眼看着他入了穹天宗山门，今日遍寻不见，不是你们搞的鬼，还能是谁？”
她的声音愈发震耳欲聋，字字句句都带着撕心裂肺的质问，撞在殿宇的梁柱上，反弹出层层叠叠的回音，让殿内侍奉的弟子们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不敢抬头。
谁都知道封茗是外界捧在掌心里的明珠，素来脾气温和，便是遇着再不顺心的事，也不过是轻蹙眉头，何曾有过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
可此刻的封茗，早已将所有的体面抛诸脑后。
她的眼眶因愤怒而泛红，原本清澈如溪的眼眸，
此刻像是燃着两簇火，死死盯着眼前的核心弟子，仿佛要将他们的心思洞穿。
“说！你们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是嫌他出身下界，碍了你们这些‘天之骄子’的眼？还是怕他天赋异禀，抢了你们的风头？”
她的质问如连珠箭，射得那几名核心弟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有人想开口辩解，却被封茗更盛的怒火逼了回去。
“别跟我扯什么宗门规矩！我问你们，他是不是因为拒绝了你们的刁难，就被你们寻了由头打压？是不是因为他不肯屈从于你们的势力，就被你们偷偷带走，藏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说到此处，封茗的身体竟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到了极致，连四肢都在跟着心脏的狂跳而震颤。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沸腾，每一寸肌肤都透着灼人的温度，
是比灵力暴走更汹涌的情绪——是珍视被践踏的愤怒，是在意之人遭难的焦灼，是对这些仗势欺人之辈的鄙夷与痛恨。
“你们可知，他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觉得有意思的人！”
这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这么多年，她见惯了世家子弟的虚伪奉承，看遍了宗门弟子的趋炎附势，
所有人都捧着她、敬着她，却没人敢像王枫那样，在她面前坦坦荡荡，敢跟她争、敢跟她辩，
那样鲜活、那样纯粹的少年，怎么能被这些人如此糟践？
封茗深吸一口气，灵力在周身凝聚成肉眼可见的光晕，连殿中悬挂的匾额都开始微微震颤。
“我再问最后一遍，王枫在哪里？他若少了一根头发，今日这穹天宗的大殿，便让你们陪着一起陪葬！”
她的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冰棱，那是真正的杀意——不是世家小姐的娇嗔，而是动了真格的警告。
那几名核心弟子被她眼底的决绝吓得面无人色，终于有人撑不住，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封茗看着他们懦弱的模样，怒火更甚，刚要再开口，却见为首的弟子嘴唇哆嗦着，终于挤出一句：
“他……他被我们扔给杂役弟子了……我们只是想教训他一下，没想伤他……”
“教训？”
封茗的声音陡然拔高，周身的灵力瞬间暴涨，殿内的桌椅竟被震得向后滑出数尺，
“你们也配说‘教训’二字？”
她猛地转身，目光如刀，扫过在场所有沉默的穹天宗弟子，
“今日之事，我记下了。若王枫有任何闪失，我封茗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说罢，她不再看那些人一眼，裙摆一扬，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朝着杂役弟子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背影里，藏着的是孤注一掷的守护，是不容任何人触碰的底线——谁伤了她放在心上的人，她便要谁付出代价，
封茗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那股裹挟着毁天灭地怒意的灵力却久久未散，
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仍死死罩在穹天宗大殿之上。
殿内死寂一片，唯有檀香灰簌簌落在青砖上的轻响，衬得气氛愈发凝重。
那几名核心弟子僵在原地，方才被封茗怒视时强撑的镇定瞬间崩塌，
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衣领，连带着背后的衣料都黏在了皮肤上，凉得刺骨。
为首的青衫弟子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来掩饰慌乱，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咚咚”地撞着胸腔，仿佛要破膛而出。
“她……她竟然真的动了杀心……”
一名身着白袍的核心弟子率先撑不住，腿一软，重重跌坐在身后的石凳上，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哆嗦，
“我之前只当她是个被宠坏的穹天宗大小姐，闹脾气罢了，哪想得到……哪想得到她会为了一个下界少年，做到这份上？”
这话像是戳中了所有人的心思，其余几人脸色愈发难看。
方才封茗那双燃着怒火的眼睛，此刻还清晰地烙印在他们脑海里——那不是大小姐的娇嗔，也不是威慑，而是真正的、带着决绝的杀意。
那眼神扫过来时，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暴怒的凶兽盯上，连呼吸都变得艰难，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