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北没想到周宝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对方竟然还执意要卖！
这让周宝生就有些尴尬了！
价格是自己开的，对方也认了。
那现在，收还是不收呢？
他很想问一句顾西北，不是清仿到底是什么？
但是，又不能问。
因为自己刚刚讲的清清楚楚，精确到代的：清乾隆仿明永乐释迦牟尼佛造像
总不能现场推翻，自己打自己的脸吧！
这好不容易几十年在金陵古董行摸爬滚打建立起来的“佛眼”人设，哪里能被一件佛像给搞砸了呢！
周宝生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公道杯给顾、陈二人先续了个茶水。
然后自己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喝完茶，放下茶杯。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陈先生认真道，“陈先生，你这佛像今天我收不了！要不你过几天再来。”
“啊？为什么啊？”
“不瞒你说！我恒宝斋这几天的账户金额受限了。小件的东西，大千小万的都是我个人账户支付的。上到几十万，只能等几天了。”
“没事，你就个人账户给我就好了。”
对方一脸的无所谓。
但是周宝生不禁笑了起来。
“那不行！我恒宝斋正规的公司呢！大额得走公账！你要是不急，过几天再来。要是急，我还是那个建议，拿去别家看看。”
他说完这话，又一次拿起公道杯给对方续茶水。
其实刚刚倒的一杯茶对方都没喝。
他先又给续上，直到差点满溢出来为止。
这意思就是明摆着，赶客了！
对方也不知道是不懂喝茶的这些礼仪细节呢，还是说假装不知道。
他是不为所动，而是主动退让。
“周老板，要不然这样吧！你能个人账户给我多少就先给我多少，剩下的，我过几天来拿，怎么样？你开店的，我也不怕你跑了！”
这话听的周宝生那是眉头直皱啊！
按道理，话说到这份上，没道理不答应。
但周宝生可不想打眼。
见对方是缠上自己了，他也不客气了。
“不好意思陈先生，这不合我们恒宝斋的规矩。”
“这怎么不合了？”
“我们恒宝斋讲究一物一清，不存在你讲的这种方法。要么，东西你先拿走，我帮你找买家，找到了我再通知你。要么，你一定现在就要卖，我只能给你两万”
“啊？！！”对方那是直接叫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直接就两万了？”
“陈先生，还是建议你拿去其他家看看！真的，不骗你，你这佛像还是有一眼的！没必要跟我这里纠结！甚至，死缠着不放！”
这最后一句话周宝生是故意说的很慢的。
等于是把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对方听的一愣，随即点点头，直接伸双手把佛像放进了锦盒里。
然后抱起锦盒，看了一眼周宝生。
“周老板，我没来过，可行？”
“好！不送！”
那姓陈的转身前，不禁看了一眼顾西北。
嘀咕了一句，“兄弟好眼力！”
他说完就直接走了！
这丢下的一句话，不禁让顾西北有点懵。
心想，不是，看到我刚刚发微信了？
顾西北不禁心中嘀咕了一句。
等这人出了恒宝斋，周宝生方才回过头来看着顾西北。
“小顾爷，非清仿，是”
“民国！”
“民国？怎么说？”
“周老板，这尊佛像可以肯定的是，不是清朝的官仿寄托款，对吧？”
周宝生点点头，“对！这是清朝故意仿出来卖假的”
他这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愣了一秒，周宝生那是不禁一拍茶桌。
“哎哟！我怎么犯了这么低级的糊涂呢！”
周宝生那是郁闷的一匹啊！
“专业做假古董来卖的人应该不可能用康熙字典体一体成型的款识，除非是官方做的寄托款。”
顾西北点点头端起茶杯喝茶。
“但是，小顾爷您又如何能确认是民国仿的呢？”
“呵呵！不知道周老板刚刚注意到没有，底款封腔有些点位用的是民国时期才有的铜焊接技术。”
“是么？”周宝生听的吃惊不已，“铜焊接？”
“铜焊接！”
周宝生皱着眉，想问，但又没有问出来。
铜焊接！
他周宝生当然是不懂的！
他是典型的古董商，虽然眼力不错。
但有些只有造假的人才知道的东西，他哪里能看得出来呢！
而且，这封腔的铜焊接也只是部分点位用了，为了快速固定封腔的铜块。
其余大多数地方还是用的传统工艺。
“难怪，这家伙是非要今天把这佛像卖给我呢！三十万，一分钱都不带还的了！”
“呵呵！要不是你周老板最后看穿了他的把戏，放狠话出来，这家伙估计都不会走的！”
“的确！古董生意不好做啊！小顾爷，刚刚要不是您提醒，我今天差点就要打眼了！太感谢了！”
周宝生说着话那是赶紧倒掉旧茶，换上新茶叶，重新泡茶。
人呢，就是这么现实！
古董行，那就更加的现实了！
周宝生是感激顾西北的，不但避免了他的打眼。
而且，还没有当场给他拆穿，是给他留足了面子。
不过，周宝生又不放心的是刚刚那家伙最后丢下的那句话。
“小顾爷，你说刚刚这家伙最后嘀咕的那一句，什么意思？他夸你好眼力，难道”
“哦！估计对方看我年轻，想不到我也能看出这佛像是个旧仿，所以走的时候夸了我一句！呵呵！”
“是么？这样哦！”
“要不怎样？我都没开口的！”
“也是！”
两个人喝了几杯茶，一看时间下午四点多了。
周宝生提出来，今天要早点关门，要请顾西北去喝酒。
顾西北当然是婉拒的，但是架不住周宝生的热情，非要拉他去喝酒。
本来还说要等到五点关门呢。
现在是直接交待店员，关门打烊！
今天早点下班！
最开心的是店员了！
顾西北架不住热情，再拒绝就不尽人情了，就只好被拉去喝酒了。
周宝生请顾西北喝酒那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一呢，表示感谢，下午事多亏提醒。
不过这是表象。
二呢，拉近关系，周宝生是想请顾西北当他恒宝斋的长期鉴定顾问。
但是被顾西北婉拒了！
“一来长期我没时间。二来实话讲，你不划算。”
不划算才是重点！
周宝生就退而求其次，说以后碰到大货有需要就请顾西北来鉴定。
鉴定费，就具体情况，具体再议。
但是这酒就喝到一半，顾西北就接到了刘志谦的电话。
刘志谦说大佬吕家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