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他就是你父亲,对吗?”
蜀军营帐中,姬小满窝在秦天怀里,熟悉的气味给她带来安心的感觉。
只是秦天聊起的话题,让她有些不开心。
轻轻摇晃的脑袋骤然停止,犹豫了半天,才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距那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五天了,这五天里发生了很多。
吴蜀联军收复了君山城,魏军放弃的很果断,果断到像是一个陷阱,不过好在,没有意外发生。
五天里,魏军之中也没再听说过“血族杀手”活动的痕迹,同样的,镜也没有回来。
吴蜀联军和魏都大军在天堑两岸集结对峙,围绕着东风祭坛的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风雨摇曳,冷冽刺人,却吹不进这方温暖的帐篷。
这五天里,两人一直待在一起,待在这营帐中。
而秦天,也终于在今天问出了埋在心里许久的疑惑。
“小满,能给我讲讲,伯父的事情吗?”
之前没有机会询问,如今已经和老丈人接触过了,秦天觉得是时候尝试帮着小满解开这个心结了。
秦天思索着之前的记忆。
早在玄雍时,秦天就问过小满的身世。
遥记得那时姬小满对这个父亲闭口不谈,只是在提到蒙叔时,才会不得不透露一点信息。
后来,秦天也在卖肉夹馍的途中打听了不少。
姬小满的父亲,曾经是蒙恬的副将,也是对抗血族的大英雄——姬云初。
他是玄雍所有孩童的偶像,他的成名经历颇具传奇色彩,如今玄雍军中有不少将士都是听着他的事迹参军入伍的。
只是在六年前的某一天,这位英雄突然就消失了,连带着姬府也人去楼空。
风曲的人封锁了消息,所有妄想探查这些人的,也都被阴曲暗中解决了。
至此,谁也不知道那个曾和蒙恬一起拯救玄雍于水火的人去了哪里。
包括他的女儿,姬小满。
“小满,伯父他……可能也是有苦衷的。”秦天试探性的劝解道。
姬小满没有接话,只是平静的讲述起了那些过往。
“十二岁那年,那时候我刚过完生日……”
她尽量压抑着自己的语调,生怕一点点的情绪波动都会将她重新带入那段无光的日子。
那是她过完生日的第二天,父亲急匆匆的走了,好像是他一直在调查的事情有了眉目。
当时姬小满就心怀不满。
父亲总是这样,忙着工作,忙着调查血族的那些事。
有时候姬小满都觉得常年驻守在玄雍的蒙叔更像她的父亲。
虽然蒙恬也不经常回蒙府。
父亲走后没几天,刺客就来了……
那是一群双眼赤红如宝石的黑衣人,突然出现在姬府,母亲为了保护她与那些刺客大战了一场。
十二岁的小满躲在房中,亲眼看见母亲使用出了强大的金色魔道之力,一人对抗着如浪般涌来的黑衣人。
直到打斗声引来了玄雍守军,这些刺客才匆匆离去。
只是母亲也病了,似乎是贸然动用强大力量的代价,母亲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谁也不见。
直到半个月后,母亲将那条贝壳项链交给了她,让她长大后去海都找火鹰大伯。
交代完这些后,母亲便让她去找蒙恬将军,刚打开门,就看到风尘仆仆的父亲冲进了屋里。
只是,两人终究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作为玄雍子民,我不怪他,他是为了玄雍百姓,为了对抗血族,为了破除血族的阴谋,他是英雄,全玄雍的英雄。”
姬小满静静的“夸赞”着,但话语中却满是冰冷。
这些话,她从小听到大,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但是作为她的女儿,我无法原谅他。”
这句话,似乎成了姬小满情绪的宣泄口,她开始不断的述说着过去的种种遗憾。
“他给我留下最多的印象就是离家时的背影,如今我甚至都快记不清他的样子……”
姬小满拿出了一直戴在脖子上的贝壳项链,里面夹着一张微缩版的全家福。
“这是我们唯一一张全家福,也是我们一家为数不多的集体出游,只是那次画完全家福后,他还是被军营的人叫走了。”
“还有十岁那年……”
“小满……”秦天抱住了姬小满,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姬小满仍在诉说着,身体颤抖个不停。
“这些我都可以原谅他。
可我妈妈呢……他不是英雄吗?他不是能守护玄雍百姓吗?他不是将血族全都驱逐出玄雍了吗?为什么妈妈还是被血族害死了!为什么连女儿都要托付给别人!”
末了,姬小满冷冷的说了一句。
“连自己家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英雄!”
连声的质问,让秦天想劝几句都张不开嘴。
家与国,自古就是个难以分割的话题。
有国才有家,但如果家都没了……
从小满的角度看,他这个老丈人确实是个忙于事业,忽于家庭的人。
本就在小满的成长过程中缺席,家庭遭遇危难时也见不到踪影,也就怪不得小满会无法原谅他了。
不过同为男人,秦天也能理解自己老丈人三分。
那几天虽然一直跟着赤影修行,但晚上回营地时,他也总是能看到血云满身血气的回来。
一副面具,遮的住面容,却遮不住满眼的仇恨。
对血族的仇恨。
赤影杀血族,那都是会精挑细选,有目的的去杀,杀够了每天需要的灵魂,也就停手了。
血云不一样,凡是灵魂鉴别为红色的,全都照杀不误。
若不是血战营极难管教,大多散落在外很少统计在营人数,否则照血云这么个杀法,早就引起魏军震怒了。
由此可见,血云对血族的仇恨有多深。
妻子离去的痛苦在这六年里,一直在折磨这个坚毅的男人。
“那几天,我一直都跟在师姐身边修行……”秦天决定帮帮自己那个沉默寡言的老丈人,开始一点点的讲述在魏军军营中的见闻。
“……所以我猜测,伯父他待在魏军军营里,应该是为了报仇。”
“报我母亲的仇。”姬小满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此刻的她面色冷静,对秦天说的一切都不惊讶,仿佛早已知晓。
一双眸子抬起,与秦天对视,良久,她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开口。
“妈妈的仇,我自己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