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售货员面对他的打量，面不改色地说，
“同志，请问你还需要什么？”
萧建业摇了摇头，他本就不是来买东西的。
但现在，他也获取到了一些情报，在昨晚关门前，供销社都换掉了十盒月饼，但是姐夫来得更早，却一盒都换不到。
这说明什么？
拒绝姐夫的那个男售货员，就是跟昨晚换月饼的人是一伙的。
能拿得出二十多只鸡的人，难道是哪条乡里经验丰富的猎户？
但一天之内，能猎杀到这么多头山鸡，不像是一个人能办到的？
或许这里面牵扯到的人很多？
萧建业正打算去后院看看，再问万秀兰。
可前脚刚踏入后院的门框，那名男售货员就伸出长手，拦住了他，客气道，
“同志，非供销社的工作人员，不得随意出入后院。”
萧建业想了一会儿，就笑道，
“不好意思，是我走错地方了。”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供销社。
他踩上自行车，开始往黑市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他都在想，
那名男售货员是那么的面生，兴许是新来的？而且还不认识他。
供销社里的老员工们估计都认得他，因为他跟林长城的关系那么要好，他要进后院，是不会被拦下的，别人指不定还以为他又要卖什么给林长城。
如果他刚刚执意要进供销社后院，那就会引起这名男售货员的怀疑，打草惊蛇，后面想要再揪出其他人就难了。
很快，他就骑车来到了黑市，他先去了乌振邦的摊位，问道，
“振邦，你有看到王冠军吗？早上的时候我让他们先来找你。”
乌振邦指了指右边尽头一个被人围起来的摊位，
“在那边呢！”
萧建业往那摊位走去，一下子就发现了王冠军跟林卫东，他挤过人群，来到他们身边，
“冠军，姐夫，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才听得到。
王冠军小声道，
“建业，我们早上来黑市的时候，就看到这个人带着很多盒月饼来黑市拆开卖，刚刚你也看到了，他已经卖得差不多了。”
“一个五仁月饼卖五块，一个双蛋黄莲蓉月饼卖八块，这可真暴利啊！”
萧建业又扭头问道，
“姐夫，你认出那人是前天黑市上卖月饼的那个么？”
林卫东点点头，纳闷道，
“奇怪了，他怎么搞到这么多月饼的？”
“建业，刚刚我们问乌振邦，他也不知道这人的来历。”
萧建业听完林卫东的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两人听完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王冠军试探地说，
“也就是说，昨天下午供销社那个男售货员，拦着不让卫东换月饼的那个，跟现在黑市上卖月饼的是同一个人？”
“文峰乡厉害点的猎户咱们基本都认识，更加别提是能拿出二十多头鸡的，难不成是整条打猎队的猎物？”
萧建业当即否决了这个猜想，
“不太可能，如果是整条猎队打到的，怎么可能只让他一个人换，又让他一个人来黑市卖，看他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同伙。”
“待会我们等他卖完，跟着他走，一定能发现什么。”
王冠军跟林卫东重重地点头，然后就站在一旁耐心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拥挤的人群慢慢散开，三人看到了站在摊位后的男人。
男人不高，比萧建业还矮一个头，穿着一件的确良衬衫。
看着又不像是猎人，一般都不会舍得花钱买这么好的料子穿。
这让萧建业对男人的身份更加好奇。
等到男人清点好刚刚卖掉的钱，收拾好摊位，赶着牛车就扬长而去了。
王冠军看着男人远走，急得说道，
“建业，追不追？”
萧建业说道，
“你载着姐夫，跟在后头，别那么快，我们先保持距离。”
“姐夫，你知道哪里有近路能拐到他面前吗，待会在道路中间拦停他。”
林卫东自信地说，
“交给我吧。”
三人分工明确，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后头，
等到离黑市已经有了三四里远，路上也没见到什么人了，
萧建业冲着林卫东使了个眼神，林卫东立刻心领神会，拍了拍在前面骑车的王冠军，
王冠军把车头一扭，跟着林卫东指的方向，车子一拐，入了另一条小路。
萧建业则小心地踩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过了一会儿，前面的男人似乎发现有些不对劲，他加快地挥鞭，抽了抽面前的牛车。
他迅速返回头看，看到有人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好像已经三四里路了。
原先他就隐隐约约觉得有人跟踪自己，他的心里一直提着，不上不下的。
早就听说过黑市不安全，之前还有人过往黑市的时候，被拦路抢劫的。
为了安全，他特意带了一把别在腰间的手枪。
想到这，他摸了摸手枪。
不过骑得上自行车的，也不像是干啥坏事的，一般都是体面的工人才骑。
看那人穿得也体面斯文，估计也是来黑市买东西的。
曲远山稍微放下心来，牛车的速度又放慢了些。
过了几分钟，前方一个小路的岔口突然闯出一辆自行车，上面载着两个男人，
骑车的男人把车别停，然后朝他伸出手，表示格挡。
曲远山不明其意，手拉住了缰绳，停下了牛车，
“这位同志，你们挡住这条路做什么？”
他开始内心起了警觉，警惕地看着面前三人。
不是他太过小心，主要是刚从黑市出来，他现在兜里还揣着四百多块的巨款。
这时，萧建业加快了些脚步，踩着自行车来到牛车身边，然后淡淡说道，
“同志，别紧张。”
“我只是想问一下，刚刚你是在黑市卖五仁月饼吗？”
曲远山看了看脚边的十个月饼盒子，包装华丽，他说道，
“月饼卖完了，你要月饼盒？一块一个。”
月饼盒子是漂亮的硬纸板做的，坚固耐实防水，拿来存放零钱也是很好的选择。
曲远山时刻不忘兜售自己的东西，让利益最大化，萧建业没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摇了摇头，
“我并不想买月饼盒子，我是想问，同志你的月饼去哪里拿的，我也想拿点去卖。”
他用眼角余光瞥到了曲远山脚边的十个月饼盒子，又联想到万秀兰说的关门前有人换走了所有的五仁月饼，数量完全对得上！
果然，那售货员跟这男人分明是一伙的！
想到这，萧建业的内心有了对峙下去的底气。
那名售货员身为公家人员，竟然动用私利，薅公家的羊毛。
两人既然能够一起合作，那就必定会在乎对方的安危。
曲远山一听，当即脸色就黑沉了下来，
他这营生怎么可能愿意告诉萧建业来历？
曲远山没好气道，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请你们让让，我要离开了。”
曲远山说完就想做了一个挥动缰绳的手势，想要驱车离开。
他现在算是发现了，三人感觉来势汹汹，必定没有好事。
他拿到五仁月饼的渠道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萧建业又怎么会如他所愿，他果断地伸出长手，同样死死地握住了牛车的缰绳，淡淡道，
“如果我不让你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