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真的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风千重一惊，面色霎时雪白，这可是义姐第一次对她说这么重的话。
甚至，直接下令送客。
侞皇妃对着梳妆镜前，狠狠拔下一根白发，望着那镜中已不再年轻的面容，眼角一丝丝的细纹，随着表情挤压，无法掩饰。
眼底，渐渐透露出一缕不甘和无奈。
她已经35了。
比起那些刚入宫，年方豆蔻的女孩，在帝王面前，丝毫不占据优势。
“你又何须解释。本宫难道会听不出来，你话中的怨意吗？”
侞皇妃冷笑，看也不看她一眼，
“在这个深宫中，谁能不怨，谁心里又不苦涩？宫里有那么多妃子，但皇上只有一位。”
“你以为本宫的处境比你好多少？”
“我当初举荐你入宫，也是希望你能来替本宫争宠，可到头来，还是指望不上，本宫都没有怪你，你倒来埋怨起本宫了。”
“对不起，姐姐，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会令你多想，我嘴笨，说的话都不能当真的，还请您不要跟重儿一般见识。”
风千重一时慌张，笨拙地解释道，“你也知道的，重儿素来不懂那些钩心斗角的，也说不来漂亮话。”
侞皇妃叹了口气，眸光落在她身上。
招了招手。
示意她过来。
到底是自己带进来的义妹。
“本宫没有妹妹，是家中唯一的一个女子，也是最小的一位。你虽是我认的义妹，但在本宫的心中的，一直将你视作亲妹妹那样看待。”
“你入宫来，不得圣宠，本宫看着也焦心。”
“不瞒你说，今晚皇上答应，会来承乾宫。这是本宫唯一的机会，本宫一定要把握住。”
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重儿，你知道我有多希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成败，就在此一举了。有了孩子后，无论帝王是否会将本宫放在心上，但本宫此生，也算有个念想了。”
她想着，唇角噙了一丝微笑。
拿起桌上的金钗，别在她的头上，雕刻精美的孔雀，坠着璀璨夺目的流苏，光泽流转，美不胜收。
“你知道，本宫爱过，也怨过，最后还是明白了。做帝王的女人，最要紧学会的事，就是抛弃情爱和等待，要学着对自己好。”
“本宫没有子嗣，如今活到35岁，可不全凭娘家。”
“看开点，凡事尽力而为就好。”
“看。我们重儿戴这个金钗多好看，还是你们年轻的小姑娘漂亮，适合。”
“多谢姐姐开导。”
风千重眼底的失落一瞬即逝，化作释然，害羞地抿唇，露出笑容，
“姐姐比我好看多了，怎地说这种话。就算年纪大了点，你也还是最漂亮的。”
“……”侞皇妃勉强地笑笑，也不跟她一般见识了，知道她是个情商低的。
“是，我年纪大了，无妨，本宫就算承宠也不会忘记你的。明天一早，皇上离开时，必然会经过你所在的昭阳阁。”
“也别玩那些太肤浅的花招了。唱曲跳舞之流，皇上已见得多了。不如你就……”
侞皇妃悄悄将她拉到身边，低语了几句。
风千重点了点头，心领神会，看侞皇妃的眸光，又流露出感激。
是夜。
侞皇妃喝下了那一碗，熬制地浓浓的汤药。
按照宓善的嘱咐，不敢有半点出错。
而后向殿内摆放的送子观音上了一炷香。
双手合十。
祈求上天能赐她一个孩子。
“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能给本宫一个孩子。”
她曾拥有万千荣宠。这辈子唯一遗憾的，就是没当过皇后，没有过孩子。
结束后，为免出意外，她还特意走到宫门口，等待皇上的到来。
帝王如约而至，接她上了轿子。
经过风千重门口时。
侞皇妃抬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昭阳阁上下门屋紧闭，风千重早早就熄灭火烛睡下了。
侞皇妃心里一暖。
“好妹妹，本宫没有白疼她。”
本来侞皇妃还担心，她会不会在半路作妖，像先前秦渺渺拦住皇上去看宓善。
她提前告诉风千重，就是因为信任这个义妹。
倘若风千重辜负了她的信任，真做了那狼心狗肺的，侞皇妃也有的是法子治她。
进了承乾宫。
皇帝入席，侞皇妃特地为皇帝备了夜宴，乐师在旁演奏，琴音缭绕。
漆黑包围的夜色。
风千重躺在床上，床下是屈膝抱坐着的婢女云英。
“小主，您为何要这么早假装睡觉。不争不抢，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何必如此听皇妃娘娘的话呢。您应该多为自己打算的。”
云英听着侞皇妃那边热闹的声音，忍不住埋怨，
“多嘴。”风千重冷冷道，蹙眉呵斥，“义姐待我那样好，我怎么可以做辜负她的事。”
“奴婢也是为娘娘考虑，如今平西王倒台，以后皇妃娘娘势力必然一落千丈，您难道不打算重新找个靠山？”
“那她也是我义姐，不用多说了，睡吧。”
-
玉芙宫。
窗户被推开，掠进凉风几许。
李长虞见空无一人，翩然走近，床幔中，似乎有个人影。
“宓善？”
没有回应。
李长虞来到床边，捡起地上掉落的书本，草草翻开一看，表面封着女戒的书皮，里面居然满满都是那等不堪入目的。
清冷的脸颊，顿时浮现浅淡的绯色。
面上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轻咳一声：
“宓善，你就是看这些，看得如此聚精会神？”
话落，
床帘被刷地撩开。
宓善一脸惊讶地望着他，连忙伸手，试图从他手中夺回画本。
“给我，谁让你随便动我东西了？”
“你从哪来得来的这些？上次我说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你说，你不懂。嗯……这么说来，现在是在补课了？”
李长虞眸子漆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唇边隐含着浅淡的笑意。
帅气的脸上，五官找不出丝毫错处。
他弯下腰，将距离拉近，欣赏她满面通红的窘样。
“你管我从哪里来的，快给我！”宓善羞得无地自容，但转念一想，这有什么的，她发誓她只是好奇。
从侞皇妃那里拿了书，本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或处理了，但出于好奇还是打开翻了翻，却没想到，这画本风格精美，人物也漂亮，不愧是限量发售的，重点是，嗯……肉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