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以秦天的心性，在看到眼前景象的瞬间，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幅何等壮观，又何等恐怖的末日画卷。
无边无际的海洋，在这里仿佛抵达了世界的尽头。
整个海平面，向下塌陷出了一个巨大到无法估量的弧度。
无数个漆黑的旋涡，如同魔神的巨眼，镶嵌在这片塌陷的海洋之上。
每一个旋涡的旋转，都带动着亿万吨的海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旋涡的中心，是深不见底的漆黑，仿佛连接着九幽地狱，任何光线和神念探入其中，都瞬间被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旋涡与旋涡之间，是狂暴到极致的激流和凭空出现又消失的空间裂缝。
天空之上，更是混乱。
灰黑色的云层被搅成了一锅粥，狂暴的罡风如同亿万柄天刀，肆虐着每一寸空间。
一道道巨大的黑色闪电，不时划破天际，那不是雷电，而是纯粹的空间裂缝，稍纵即逝，却带着足以斩断一切的毁灭气息。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是法则的混乱之地。
秦天悬停在安全距离之外，清源天眼运转到极致，淡金色的光芒在他瞳中闪烁。
在他的视野里，这片归墟的本质，更加清晰。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景象。
这更像是一道伤疤！
一道不知在多么遥远的年代，被某种无法想象的伟力，在这个世界上斩出的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他不信邪，缓缓抬起手，平天功运转，气血之力凝聚于拳锋。
“喝！”
他一拳轰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血色拳罡，如同一颗小型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破虚空，狠狠地砸向了最近的一个旋涡边缘。
这一拳，足以轰平一座万丈高山。
然而，当那道足以秒杀元婴后期的拳罡，飞入归墟范围的刹那。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拳罡周围的空间，仿佛变成了一块柔软的布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扭曲、拉扯。
那霸道绝伦的拳劲，在顷刻间就被分化、瓦解，最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狂暴的旋涡之中，连一朵浪花都没有溅起。
秦天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去。
他明白了。
罗彩月没有夸大其词。
这里，是真正的天堑。
以他如今的实力，强行闯入，只有一个下场。
被那混乱的法则与空间之力，撕成最基本的粒子。
归墟之前，海风呼啸，卷起千重巨浪，拍打在无形的界限上，发出沉闷的咆哮。
秦天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目光凝视着那片代表着毁灭与终结的恐怖旋涡带，久久不语。
他强大的自信，在亲眼目睹这天地伟力之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并非道心不稳，而是一种对未知世界的敬畏。
能够在这里留下如此强大的印记，恐怕也只有传说中的那几位太古时代将世界都差点毁掉的大帝了吧。
不对，这里的力量没有那么强。
应该是合道期的大能留下的。
不过不管是谁留下的，以他如今的实力，根本不可能突破这片地方。
“现在相信了？”
罗彩月来到他的身边，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被狂风吹得有些散乱，但其中的关切却清晰可闻。
“嗯。”
秦天收回目光，坦然承认：“是我小觑了这方天地。
此等天堑，非人力所能及。”
他心中念头急转。
既然海路不通，空路更是死路一条，那想要跨越地域，就只剩下一种方法了。
“想要往来于各大地域，必须依靠传送阵，对吗？”
秦天问道。
罗彩月点了点头：“不错。
修仙界共分为天南、天北、天东、天西、以及中原五大地域，外加我们南海、北海、东海这三片无尽之海。
地域之间，大多都有类似归墟这样的天然屏障隔绝。
唯有中州的九天圣地和姜家，才掌握着能够跨越大地域的超远距离传送阵。”
秦天心中了然，他的眉头皱起。
他记得瑾天翔好像去过其他区域。
他可没听说过瑾天翔乘坐传送阵。
看样子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通过这些天堑。
罗彩月看到秦天的表情，还以为他要杀上九天圣地或者姜家。
她连忙道：“那些传送阵，是九天圣地和姜家统治与维系自身地位的根基，你可不要做傻事！”
“哈哈，放心吧，我想要乘坐传送阵，难道他们还能不愿意吗？”
“不过看来，想去东海，只能另寻他法了。”
秦天叹了口气。
“彩月，我准备先回一趟陆地。”
秦天说道：“回巨剑门看看，你与我一同去可好？”
他离开巨剑门，也已经有数十年了。
父母以及其他的亲人们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而且，他也需要通过陆地上的情报网，好好了解一下如今整个修仙界的局势，再做打算。
罗彩月娇躯微微一颤，眼中闪过浓浓的不舍。
她多想跟着秦天一起走，去看看他生活过的地方，见见他口中的师友。
但她不能。
她低头看了一眼下方波涛汹涌的南海，如今，这里是她的帝国，她是万岛共尊的神月女皇。
她身上，承载着无数人的期望与未来，她不能在这个百废待兴，根基未稳的时候离开。
“不必了。”
罗彩月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深处，藏着一丝离别的伤感：“南海现在需要我。”
她主动伸手，为秦天整理了一下被海风吹乱的衣领，动作轻柔。
“去吧，云栖宫永远是你的家，无论何时，只要你想回来，我都在这里等你。”
秦天心中一暖，将她拥入怀中，感受着那份独属于他的温存。
“等我办完事，会回来看你的。”
“嗯。”
罗彩月在他怀中，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没有再多言，有时候，一个拥抱，一个眼神，便胜过千言万语。
……
回到云栖岛，秦天并没有立刻动身。
他先是去见了另一个人。
在一座清幽雅致，灵气充裕的附属岛屿上，一座洞府之内，完颜映荷正在闭目打坐。
二十年的时间，在充足的灵气和丹药供应下，她的修为也已然突破到了金丹后期。
她身上的荷花神体气息愈发纯净，一呼一吸间，都有淡淡的荷香弥漫。
当感应到洞府外的禁制被触动时，她睁开了双眼。
当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个熟悉身影时，她清冷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由衷的喜悦。
“秦天？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