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种生物，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八卦心思上来的那一刻，真的会情绪上头不管不顾，一心只想往里探寻猎奇的故事。
要放在以前，把刀架在述义脖子上，他都不敢窥探顾沉礼的隐私。
还是男女关系上的隐私。
可是今天，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就算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可能是从顾沉礼手上落下来的刀，述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心一横，直接问，“所以，九爷是从五年前就喜欢司橙了吗？”
很明显，顾沉礼对他这个问题是有心理准备的，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的表情。
回答得也很干脆，“不是。”
述义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不是就好，只要顾沉礼没有真的动感情的心思，那他说漏嘴犯的错就不算严重，还有得救。
可是这口气还没喘匀，顾沉礼又开口，“我没想到还会遇见她。”
述义当下腿一软，差点摔倒跪在顾沉礼面前。
他噎了一下，“九爷的意思是……”
“我看到了绑匪对她的威胁，一把刀抵在她的脸颊上，让她说出丝明珠宝的联系方式，不然就要杀人灭口。”
顾沉礼靠在桌前，手指捏着桌角，指尖发白。
那个场面，这几年无数次在他的梦中出现。
“那种情形下，被五花大绑的司橙仍然坐得后背挺直，只对绑匪说了一句话——要么放了我，要么同归于尽，想从我这里拿到不义之财，不可能。”
当时司橙那看透生死的淡漠表情被不远处的顾沉礼看在眼里，他至今忘不掉。
从未见过那么……的女人。
胆大、正直、毫不怯懦。
再说得夸张些，甚至有一种慷慨就义的洒脱。
正是因为听到了这番对话，顾沉礼才没有直接出现，而是让手下去解决这件事。
因为他知道，司橙可以自救。
当然，他也想亲眼看看，她如何自救。
过程虽然稍有曲折，幸好，结局是好的。
那次绑架事件后，顾沉礼多了述义这个助手，也多了一段和司橙有关的心事。
述义听得入神，突然想到一件事，“去年您让我去查丝明珠宝的背景，又搭上司雅黎这条线，都是为了司橙？”
他终于恍然大悟，一直知道顾沉礼做任何事都不是没有目的性的，但万万没想到，连所谓的联姻，都是接近司橙的手段？
述义吸了口气，突然觉得，男人的心思才真是海底针，根本捞不着摸不到。
顾沉礼朝他看过来，目光如刀，“你的心理活动有点过于丰富了。”
述义低头认错堪比光速，“对不起九爷，是我多嘴了！”
他这态度弄得顾沉礼一阵无语，“我是在得到你查来的丝明珠宝的背景后，才知道司家有个大女儿，才知道那起绑架案的当事人，就是这个大女儿。”
原来是她，原来她一直在龙城。
原来几年过去了，还能再见面。
有些话不需要再明说，述义作为顾沉礼肚子里的蛔虫，从他此刻的表情和语气里，已经都明白了。
片刻后，述义立正站好，“九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顾沉礼没理解他的信誓旦旦，“你要怎么做？”
述义一本正经，“她需要什么，就为她做什么，让她知道九爷一直在关心惦记着她。”
顾沉礼被他逗笑，勾了下唇，“倒也用不着这么刻意，她不需要。”
述义这人办事效率高，能力强，但在男女关系方面迟钝麻木得很，顿时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
顾沉礼突然回头打量了他一番，眼神先在手腕上看了一眼，然后又在脖颈上停住。
皱眉问，“她不是送过你一块表和一个领带，你怎么没带上？”
述义慌神，嘴唇抖了抖，“我……暂时用不上。”
顾沉礼，“司橙的一片好心，你别辜负了，那么好的东西放家里压箱底，岂不是可惜了？”
这话……怎么听出一股阴恻恻的味道。
述义一时间分辨不出顾沉礼到底要不要他用上，表情有点尴尬。
顾沉礼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你下班吧。”
什么？
述义可是24小时待命的特别助理，从来不下班。
此情此景下听到“下班”两个字，和“开除”没什么区别，他立马反思自己是不是真把顾沉礼惹急了，要丢工作？
述义吓得瑟瑟发抖冷汗涔涔，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都没怕过，但如果要辞退他，那真和要他的命没什么区别。
因为他的这条命，是要用来报答顾沉礼的。
这时候，顾沉礼已经往门口走了两步，感觉身后的气场不太对劲，又回头，“还不想走？”
述义忧心忡忡，“九爷，我说漏嘴那件事……要不要找补一下，我怕司橙会多想。”
绕了一大个圈子，又回到这个问题上。
述义只能揣摩着顾沉礼的心思，怀疑他是因为说错话的事生气了。
“不用，”顾沉礼接着往外走，“如果她有疑问，会来问我。”
得到这个肯定的回答，述义总算安心了些。
只是看着顾沉礼离开后，述义心情突然沉了沉，莫名感觉有点难受。
没来由的低落。
他知道这份低落是因为司橙，却想不明白怎么会低落。
顾沉礼离开胜意集团大楼时，太阳还没下山。
这算是他这么多年来下班最早的一次。
到了车库上了车，顾沉礼先掏出手机给司橙发了条消息，“要不要一起吃饭？”
消息发出，他把手机放在一旁，先发动车子。
又扭头看了一眼屏幕朝上的手机，是黑的，没有亮起来。
过了整整三分钟，刚刚那条消息还是没有回应。
顾沉礼皱了下眉，不等了，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
这次倒是接的很快。
司橙那头声音很沉，充斥着强烈的低气压，“喂。”
听出她状态不对，顾沉礼不自觉坐直了身子，“你在哪？”
“跳伞俱乐部。”
“在忙？”
司橙轻轻舒了口气，像是压着浓烈的情绪，“出事了。”
顾沉礼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一滑，车子熄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