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成的话，一下就让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不由得闭上了嘴。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
加入他们，或者……破产。
这两个选项，如同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玉清公司的公告，无疑就像是一座金山在发光，招呼着他们过去。
比起直接被逼死，加入就能赚钱，这似乎并不难选。
不少公司的老总，心思立刻活络了起来。
要知道，医药行业的水很深，圈子相对封闭，不是谁都能轻易插足的。
每个药企，都有自己经营多年的收药渠道，那些药材从哪里来，价格多少，都属于商业机密。
同样，他们也有自己稳固的销售网络，哪些医院，哪些药店，哪些代理商，都是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和资源。
这些，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轻易不会与外人分享。
可现在，面对玉清公司那几款如同降维打击般的拳头产品，他们引以为傲的根基，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焕颜丹、塑颜丹，直接抢占了高端的市场。
减肥丹、生发丹，瞄准了最广阔的普通消费群体。
想限制玉清公司的销售渠道，人家能挣大钱为啥不卖？
至于限制玉清公司的药材？他们连药物成分都不知道，咋去限制？
再者说，玉清公司人家自己也有自己的供货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把人家给限制住？
照这个势头下去，简直是要把大家按在地上反复摩擦，连口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更让他们憋屈的是，以往那些屡试不爽的网络水军，这次也彻底失效了。
人家董事长亲自下场直播试药，那效果，那自信，直接把所有谣言都碾得粉碎。
你还能怎么黑？说人家吃的和买的不一样？可人家可是叫了公证处见证她当时吃的药物是从随意批次里随意挑选的。
当玉清公司抛出合作的橄榄枝时，许多人立刻动了别的心思。
“或许……可以先跟他们接触一下？”有人在心里盘算着。
“等拿到他们的产品，说不定就能研究出里面的成分，到时候……”
“天下文章一大抄，医药这行当，谁不是从模仿开始的？等我们仿制出来了，还怕他玉清公司？”
打不过，那就先加入嘛！
这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一样疯狂地在这些老总们的心里生长。
于是乎，刚才还同仇敌忾、义愤填膺的会议室里，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大家嘴上依旧在痛骂玉清公司不讲武德，破坏行业规矩，但眼神闪烁，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第二天一大早，旭日东升。
玉清公司总部大楼外，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悄然停下。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正是昨天参会的药企老总之一，王总。
他整理了一下领带，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和煦的笑容，走进了富丽堂皇的大厅。
“您好，我预约了见薛总。”王总对前台小姐说道。
很快，他被带到了会客室。
薛清寒早已等候在此，脸上挂着职业而又不失热情的微笑。
“王总，欢迎光临。”薛清寒伸出手。
“薛总年轻有为，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王总连忙握住薛清寒的手，姿态放得很低。
一番商业互吹和试探之后，王总心满意足地表达了合作意向，并得到了薛清寒积极的回应。
谈妥了初步意向，王总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起身告辞。
“薛总，那我就不打扰了，合作细节我们后续再详谈。”
“好的，王总慢走。”
王总春风得意地走出办公室，拐向电梯间的方向，准备去往专门的会客等待区稍作停留，整理一下思路。
可当他推开等待区大门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只见宽敞明亮的等待区沙发上，赫然坐着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李总？张总？刘总？
这几位，不都是昨天在酒店会议室里，跟他一起痛骂玉清公司的“战友”吗？
他们怎么也在这里？！
而沙发上的几位老总，看到王总进来，也是齐齐一愣，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尴尬。
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总嘴角抽搐了一下，干巴巴地开口：“呃……李总，张总……你们也……”
被称为李总的胖子勉强笑了笑，眼神躲闪：“啊……王总，好巧啊，你也来……谈业务？”
“是啊，是啊，顺路过来看看……”王总含糊其辞。
几个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卧槽你也背叛了革命”的懵逼和尴尬。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最终，还是张总打破了僵局，他苦笑一声：“看来……大家想到一块儿去了。”
“是啊……”刘总叹了口气，“这年头，生意难做啊。”
几人对视一眼，尴尬中又带着一丝“原来你也是”的释然。
“咳咳，”王总清了清嗓子，“大家都是为了公司生存，我看……今天这事，咱们就当没看见，回去也别声张，怎么样？”
“好！就这么办！”李总立刻附和，“咱们得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几人迅速达成攻守同盟，心里想着，至少他们几个抢先了一步。
可就在这时，等待区的门又被推开了。
一位助理领着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
“赵总，您稍等，薛总马上就来。”
等待区里的几位老总，包括刚刚达成同盟的王总、李总等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去。
“老赵？！”王总失声叫道。
新进来的赵总看到屋里这阵仗，也是一脸错愕，随即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还没等他们从新一轮的尴尬中缓过神来，门又开了。
又一个熟悉的面孔被带了进来。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不到半个小时，昨天在酒店会议室里义愤填膺、信誓旦旦要联合抵制玉清公司的老总们……
此刻，竟然……全都到齐了！
满满当当一个等待区，挤满了江阳市各大药妆和医美企业的老板。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的脸上都精彩极了。
尴尬、震惊、愤怒、羞恼……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妈的！”一个脾气火爆的老总猛地站起来，指着离他最近的另一个人破口大骂，“好你个孙胖子！昨天开会就数你骂得最凶，说什么要跟玉清公司死磕到底！合着你他妈转身就跑来跪舔了？！”
被骂的孙胖子脸涨得通红，也不甘示弱地回骂：“放屁！你他妈不也来了？装什么清高！昨天是谁说要砸钱搞舆论战的？我看你就是想让我们当炮灰，你好偷偷摸摸来捡便宜！”
“我捡便宜？我看是你个老狐狸想暗通款曲吧！”
“都他妈别装了！谁也别说谁！合着就没一个好东西！都想着让别人当冤种，自己偷偷捞好处！”
“我呸！你以为你是什么好鸟？”
“干什么玩意儿！想打架啊！”
一群平日里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商界精英，此刻再也顾不上什么体面和风度。
指责、怒骂、推搡……
很快，口角升级成了全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