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哥，我觉得夜校这事儿，不能再等了。现在村里人大多看热闹，等着瞧咱笑话呢。咱得赶紧弄出点动静，让他们看看，咱不是闹着玩的！”
周晓嗯了一声，视线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我也是这个意思。光说不练假把式，得拿出点实在东西。”
“我想过了，咱先从娃娃们下手。”
“办几个有意思的小课堂，讲点他们没听过的，先把孩子们的心拢过来。”
“娃儿们要是天天念叨着想来，当爹妈的还能硬拦着？”
“对头！”大壮又一拍桌子，这次带上了笑，“我小时候就爱听个稀罕！晓哥，你肚子里墨水多，讲点山精野怪，或者外头的新鲜事儿，保准那帮小崽子迷上你！”
赵轩也跟着点头：“这法子中！不过，晓哥，课堂咋整？咱这破工坊，连块像样的板子都没有，总不能在墙上画吧？教啥？咋教？”
周晓沉默了一会儿，视线落到墙角的白狼身上，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教啥？”
“就教他们，咋在这片草甸子上活得明白，活得硬气！”
“白狼就是现成的先生！”
“至于黑板……”他停顿了一下，昏黄的灯光映着他脸上的神情，透着一股子笃定。
“我有辙！”
“黑板的事儿，明天我去镇上找林校长借一块旧的，实在不行，我拿木板刷层黑泥也成。”周晓说着，语气里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劲，“至于教啥，我已经想好了。咱这夜校，不光教孩子们认字算数，还得教他们怎么在这草原上活命。白狼，就是咱的活教材！”
大壮一听，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猛地一拍大腿：“晓哥，这主意绝了！拿白狼当教材，谁敢不服？那些嚼舌根的，保准得眼红得睡不着觉！”
赵轩却皱了皱眉，沉声道：“晓哥，这法子是好，可村里人本就对白狼有成见，尤其是王翠花那伙人，怕是又要借机生事。咱得防着点。”
周晓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狠色：“生事？她王翠花敢来闹，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不过，赵轩说得对，咱得小心。夜校刚起步，不能让这些跳梁小丑坏了大事。”
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大壮挠了挠头，憨憨地开口：“晓哥，咱啥时候开始上课？我都等不及想看李芬芳那老娘们儿吃瘪的样子了！”
周晓被大壮逗得一乐，摆摆手：“急啥？后天就开第一课！明天我先去镇上，把黑板和一些教具弄回来。赵轩，你和大壮去村里吆喝一声，把愿意送娃来的家长都记下来。别勉强，谁爱来谁来。”
“得嘞！”大壮咧嘴应道，拍着胸脯保证，“晓哥你放心，我保准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
散会后，众人各自散去，周晓却没急着睡。他独自坐在工坊的门槛上，点了一支烟，借着微弱的月光，目光落在院子里的白狼身上。白狼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缓缓起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低低地呜咽一声，拿脑袋蹭了蹭周晓的腿。
周晓伸手摸了摸白狼的脑袋，低声道：“老伙计，这回咱爷俩又得并肩作战了。你说，这夜校，我能干成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罕见的疲惫，仿佛只有在白狼面前，他才能卸下那副硬朗的外壳。
白狼没吭声，只是静静地趴在他脚边，像是在用沉默回应他的信任。周晓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逐渐坚定：“成不成，干了再说！谁敢拦我，我让他后悔生在这世上！”
第二天一早，周晓带着小小，赶着村里唯一的牛车去了镇上。热尔乡的路坑坑洼洼，牛车颠得人骨头都快散架了。小小却兴致勃勃，抱着周晓的胳膊，叽叽喳喳地问：“爹，夜校上课，真的有白狼当老师吗？那我能摸摸它吗？”
周晓低头看着女儿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心头一暖，揉了揉她的小辫子：“当然能！不过白狼可不是谁都能摸的，你得先学会跟它好好相处。”
小小撅了撅嘴，嘀咕道：“那我肯定比王三强学得好！他老欺负我，哼，我才不怕他！”
提到王三强，周晓眉头一皱，想起李芬芳那副嚣张的嘴脸，眼神冷了几分。他没接话，只是默默攥紧了拳头。
到了镇上，周晓直奔学校找林校长。林长生正站在操场上指挥几个学生搬桌子，见到周晓，笑得一脸和气：“周晓，你这大忙人咋有空来我这儿？夜校的事儿，准备得咋样了？”
周晓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林校长，我想借块黑板，再要点粉笔和旧书。夜校后天开课，啥都缺，您帮个忙。”
林长生一听，眉头微微一挑，拍了拍周晓的肩膀：“好小子，有魄力！黑板我这儿有块旧的，你拿去用。书和粉笔我也给你凑点，不过……”他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试探，“夜校这事儿，村里人可没少嚼舌根，你真有把握？”
周晓淡淡一笑，眼中却透着一股子狠劲：“林校长，别人咋说我不关心。我只知道，娃们不能一辈子窝在这破村子里，连个字都不识。谁敢拦我，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林长生被他这话震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拍了拍周晓的肩膀：“行，有你这股子劲头，我看这夜校准能成！走，我带你去库房挑东西。”
正是凉快的下午黑沟子村的村头热闹得像过年。周晓带着阿岚、赵轩和大壮，忙得满头大汗，几块破木板被他们拼成了一块歪歪扭扭的黑板，上面用白灰刷了层漆，勉强能写字。村里几个闲汉帮忙搭了个棚子，五颜六色的布条被扯成横幅，歪歪斜斜地挂在棚顶，上头写着“黑沟子夜校开课啦”几个大字。
阿岚站在黑板前，手里攥着一叠从省城买来的旧书，脸颊红扑扑的，眼神却透着股兴奋：“周大哥，这些书够孩子们用吗？我还怕太难，他们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