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文博夫欣慰的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大周养士一甲子,这些勋贵获利最大,也是时候让这些国朝养的士人,付出一点儿代价了。”
韩圭和王荆文都双手赞同,与他们是利益共同体的那些官员,自然也都不会反对。
敲定了这个基调之后,文博夫便神色凝重的接着道:“现在还是谈谈河湟之地的事吧,没想到张天师竟然敢为天下先,吐蕃佛教还没有进来,便率先去了河湟,准备对付吐蕃了。”
“不得不说,张天师这一手下的真妙,有他在,吐蕃佛教想要进入大周,定不会成功,如此,又还能牵制西域佛国,张天师这是想要永绝西部之患!”
听得这话,韩圭和王荆文都不禁点了点头,有张天师打前锋,他们接下来对吐蕃的应对之策,也将要有所变化了。
只听韩圭道:“河湟地区失去已久,确实早该重新重归中原的版图了,这也是陛下的意思,有张天师在,吐蕃佛教不足为虑,那些和尚还对付不了他,接下来,便该让我们去接手河湟的那些俗事了。”
文博夫点了点头,开口道:“韩相公,你以为,册封吐蕃赞普以后,派谁去接管合适?”
韩圭应道:“当然首推西凉王府,不过陛下可能不会应允,凉王坐拥三十万西凉铁骑,在世俗界中,可以横扫天下,若是再让他做大,恐怕会对陛下产生巨大的威胁,因此,陛下不会放心于他。”
听得这话,文博夫亦是颔首,表示认可,只不过,除了凉王之外,其他人恐怕没有那个威信。
且,他们谁不知道,凉王赵崇仁,威震西凉,西凉王府更是坐落在边境之地。
若是派了其他人过去,那凉王定会心生嫌隙,届时,更不好处置。
想到这儿,众人都愁眉苦脸,其他事都还好,唯独这件事,有些不好办。
良久之后,文博夫才叹了一口气,道:“如此,恐怕也只有凉王能够担当重任了,其他人没有这个资格,至于此事之后,凉王与陛下之间的事,便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了。”
“以我之见,凉王定也没有那争雄天下之心,只愿将西凉管好,只要陛下不猜忌,凉王定不会无故生出事端来,不管怎么说,凉王也是太祖的子嗣,想来不会做出那些不明智的举动出来。”
闻言,韩圭和王荆文二人,也只得点头,眼下也唯有如此试试了。
第二日,紫宸殿。
上早朝时,韩圭便将昨日的商议,写成了奏折,交给了赵长青。
赵长青阅过之后,很是满意,道:“韩相公的撘子,条列清晰,将各个细节都注意到了,很不错,便照此行事。”
当下,赵长青便令中书舍人写了圣旨,盖印之后,便任命王任恩为天使,将圣旨送往河湟地区。
随后,赵长青又令派出了一人,传口谕给凉王赵崇仁,让他伺机而动,一旦河湟有变,便立刻领兵进入宗哥城,接管河湟。
至于欺南凌温,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能让他做个赞普,成为吉祥物,已经是对得起他了。
早朝散后,文武百官们,都议论纷纷。
宰执文博夫,似乎失势了,连这等大事,都让韩圭这个右相来处理了。
大多数人,都很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
不过也有人认为,这其中恐怕有什么阴谋,还是不要沾染为好。
总而言之,这些文武百官,最终都选择了静观其变。
当然,顺带的也与文博夫断了关系。
虽说这是文博夫故意为之,但文博夫见此情形之后,依旧不禁感叹,道:“果然这朝堂之中,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他真正的心腹,其实也就韩圭和王荆文等人,其他人都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就算是范知行当年的那些门生,也并不是都支持他,毕竟范知行都已经仙逝了。
不过,对此文博夫也没有在意,反正他也老了。
……
此时,宗哥城中。
张道之看着跪在自己和欺南凌温面前的温逋奇,不禁露出了好奇之色,问道:“你就是那个邈川大首领?”
温逋奇不敢怠慢,应道:“正是在下!”
张道之微微一笑,瞥了欺南凌温一眼,见他竟然不动声色,顿时心下了然。
只听张道之接着开口道:“你来这里见我,想要干什么?”
温逋奇立即应道:“回张天师,在下仰慕张天师已久,又听闻我吐蕃雅隆觉阿王系的后裔唃厮啰在此,因此特来觐见。”
张道之不由笑道:“据贫道所知,你信奉的乃是苯教,那唃厮啰之名,乃是藏传佛教中人传出来的,意为佛子,你来觐见他干什么?而贫道又是道门中人,更不应该让你来朝见。”
那温逋奇急忙答道:“张天师镇杀妖族,使天下苍生,不再受妖族威胁,可谓是威震寰宇,在下虽然是苯教中人,但如此大功德之事,又岂能有门户之见,此番朝见,乃是真心实意,望张天师不要见怪。”
“而唃厮啰虽是藏传佛教之名,但他终究是我吐蕃王室血脉的后裔,最为纯正,在下的先辈们,也曾受吐蕃王室恩情,此番觐见,也是理所当然。”
张道之笑了笑,这温逋奇打的什么主意,他又岂能不知?不过对方既然愿意臣服,他也不愿多事。
当下,张道之便语气平淡的应道:“原来如此,贫道暂且信你,你既然愿意臣服于贫道和贫道的这个弟子,但愿你日后,莫要再生事端,否则,贫道知晓之后,定不会轻饶于你!”
说着,有意无意间,张道之将周身气机,释放出了一缕。
那温逋奇立刻惶恐不安,只觉仿佛被一头洪荒巨兽盯上,急忙开口道:“天师之威,在下定不敢触犯!”
张道之点了点头,接着道:“那藏传佛教,虽有至理,但如今不失为当世邪教,所作所为,天怒人怨,欺南凌温的唃厮啰之名,自当废弃,日后你也不可再提,贫道意立他为吐蕃赞普,你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