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之此举,也算解决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些乞丐,见他撒了银钱,也不会在为难他。
毕竟,北元的律法,很严明。
庙外的动静,很快就被庙里的人得知。
一时间,所有乞丐,都趴在庙外的地面上,寻找着被张道之扔出的钱财。
庙里的小乞儿也很想去,但转念一想。
趁着他们都出了庙外,正是适合吃鸡的时候。
于是,她便将藏在胸口一日的烧鸡拿出,
“娘。”
他轻轻唤了一声。
妇人刚欲合上双眼眯了一会儿。
听到自家女儿的声音,连忙再次睁开。
却见娜儿正手握着一只鸡腿,
“娘,吃,您吃。”
妇人许久未曾饱餐,但下意识仍是先让娜儿去吃。
娜儿说自己已然吃过。
妇人拗不过她,便吃了一口,谁知,刚放在嘴中咀嚼,就觉胃里翻江倒海,一时全部咳嗽了出来。
这可吓坏了娜儿,连忙将妇人搀扶着坐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娘,您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此时。
张道之已然来到庙内,并且看到了那名正不停咳嗽的妇人,语重心长的劝阻道:
“你娘重病缠身,多日不曾进食,这烧鸡太过油腻,她若食之,对她的病情,必然是雪上加霜。”
闻言,娜儿抬头看去,一瞧是他到来,顿时心中一慌。
她连那只烧鸡都顾不得,连忙站在妇人身前,张开双臂,
“你...你怎么追过来了?”
“此事与我娘亲无关,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欠你的钱,我会还给你!”
这时,半坐着的妇人一听自己女儿所言,便以为是烧鸡掌柜的寻上门来,连忙道:
“是我管教不严,不怨我女儿,您若是怪,就怪我。”
张道之看向那妇人面庞,很明显,是个汉人。
他看向娜儿,问道:“今日在市集中,你认出我是汉人了?”
娜儿点头,“我娘就是汉人,你即使乔装打扮,却也瞒不过我。”
“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我...等我以后赚了钱,我会还给你。”
张道之根本不在乎这个,他径直来到母女二人跟前,又看向那名妇人,
“汉人,怎沦落至此?”
娜儿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开口道:
“干你何事?”
话音刚落。
妇人或因担忧自家女儿安危,急火攻心,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娜儿见此一幕,直接吓坏了,
“娘,您怎么了,您不要吓我。”
妇人没有理会她,只是看着张道之,“求...求求你...”
话还没说完。
便是昏厥过去。
“娘!”
娜儿顿时手忙脚乱。
张道之又靠前两步。
见状,娜儿再次站在他身前,泪流满面道:
“欠你的钱,我一定还给你。”
“求求你,先让我救我娘好不好,求求你。”
她担心,张道之欲对她们母女不利。
“你救你娘?如何救?”
张道之询问。
娜儿直接愣在原地。
是啊,该如何救?
她没有钱,城中大夫绝不会仁慈到给乞丐看病。
张道之将她推到一旁,而后蹲下身子,握住妇人的手腕。
见状,被推倒在地的娜儿,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急忙起身,捶打在张道之的后背,
“坏人!坏人!你要对我娘做什么?!”
张道之没有搭理她。
没过一会儿,那妇人的脸颊上,竟是有了几分红晕,渐渐恢复了些许气色。
妇人不由得轻咳一声。
娜儿慌乱的又来到妇人跟前跪坐下来,
“娘,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妇人像是被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一般,再一次睁开双目,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示意无恙。
而后,又看向张道之。
她尽可能的,想着站起身下跪磕头,但身子像是不听使唤一般,无论如何,都是动弹不得。
只好半坐着开口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闻言,娜儿先是一愣。
难道,方才这人,在救我的娘亲?
念头刚到此处,就听张道之摇头道:
“你已病入膏肓,纵使是大罗金仙下凡,只怕也束手无策。”
“你顶多还有两个时辰的命数,想对你女儿说些什么,便说什么吧。”
张道之救不了张白圭的母亲,同样也救不了娜儿的娘。
妇人对于自身命数,似乎在意料之内。
只是,娜儿不甘心于此,她跪倒在张道之身前,不停地磕头道:
“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您神通广大,一定有法子能救救我娘亲。”
“求求您,求求您,我...下辈子,我为奴为婢,伺候您。”
“求求您了大人。”
说着说着,娜儿再一次失声痛哭起来。
张道之叹了口气,“非我不救,实在是...回天乏术。”
刚说完。
就见娜儿双眼无神的蹲坐在原地。
她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妇人努力地朝着娜儿招手,“娜儿,你过来。”
娜儿回过神来,泪流满面的跪着走过去,靠近妇人,“娘亲...”
妇人强颜欢笑道:“忘记为娘对你说的了?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娜儿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可却因哽咽,始终说不出话来。
妇人轻轻擦拭掉她眼角的泪痕,笑呵呵道:
“为娘的命,就在这儿了。”
“但你的命,不该在这儿。”
说着,看向张道之,恭敬道:
“您是汉人。”
“在我们中原,应该称呼您这种人为异士。”
“不知,妾身说得对不对?”
张道之除了点了点头之外,便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妇人握紧着娜儿的手,
“她是我的女儿,叫做乌兰娜,也叫阿茹娜,是草原上乌兰特一族的公主。”
“我是在十年前,随父辈来到草原上做生意,不幸遇到兵乱,父亲还有兄长他们,都死了,只剩下我自己。”
“是她的父亲哈撒儿救了我,我做了他的女人。”
“今岁开春时,她的父亲病逝,长子也苦继位,他的长子,要抢了我做他的女人,我不从,他便以乌兰娜为要挟。”
“后来,我在侍卫的掩护下,带着乌兰娜一路流亡至此。”
“这孩子身上,有着草原王族的血。”
张道之‘嗯’了一声,脱口询问,“所以呢?”
妇人语出惊人道:“您是汉人,将一位流有草原王族血脉的女子留在您身边,对您来说,可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