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的朱由检,一头散乱的头发,脸很久没洗了,脸上的那层油散发出淡淡的光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的邋遢,也有些憔悴。
皇后周氏在一旁陪着朱由检,看着朱由检的状态,心中无比担忧。
皇上都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每天就是发愣,口中念念有词,说些她根本就听不懂话。
什么再模拟一次!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周皇后根本听不懂,她只觉得夫君有些魔怔了。
此刻,她再也忍不住劝说道:“皇上,既然叶先生犯了这样的错,您又何必要死保他?只是看如今的局面,即便是皇上想要保,也保不住了啊!”
“这些大臣们,摆明了要是不处置叶铭,他们决不罢休,皇上何必与他们为敌?与天下百姓为敌?”
朱由检原本正在发呆,口中念念有词,听到这话之后,直接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这个和他相濡以沫,起于微末之中的皇后。
朱由检嘴唇微张,开口说话,语气冷冽到了极点。
“皇后觉得,先生该死?”
周皇后只觉得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恐惧之中,他看着夫君的神情,一阵畏惧。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皇上有过这样的神情,也从来没有见过皇上用这样的目光审视她。
她知道叶先生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极高,但是没想过竟然高到了这样的地步。
“皇上,臣妾知错了。”周皇后怯生生的说道,可抬起头,发现皇上还是死死的的盯着自己,她心里陡然一惊,急忙跪在地上,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朱由检盯着周皇后,过了许久,才算是收回了目光。
朱由检幽幽说道:“外面跪在地上的大臣,任何一个人对建奴卑躬屈膝,朕都不会觉得意外,都是合理的,唯独先生,他绝不可能对建奴卑躬屈膝。”
“他绝对不可能卖国求荣,绝对不可能养寇自重!如果先生真的这么做了,那只能说明这么做,最终会对大明更有利。”
周皇后听到这话,心中无限悲苦,他不明白叶先生到底是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以至于皇上会说出这样离谱的话。
“如果世上所有人都觉得叶铭错了,那一定是世上所有人错了。”朱由检继续说道。
周皇后觉得荒谬不已,但此时此刻的她,已经不敢争辩一丝一毫,因为她明白这样做不会有任何意义,只会让皇上更加愤怒。
她只能稍微委婉一些的说道:“臣妾即便相信叶先生的忠诚,可是夫君,继续这样下去,大明会乱的啊。”
一声夫君,想要唤起朱由检的夫妻情谊,两人是共患难的夫妻啊。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声夫君,让朱由检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点,说了一句:“乱不了。”
他当然不会告诉对方,这段时间他模拟了很多次,模拟了不同的人,每次模拟的过程不同,但是最终的结局,几乎都是固定的。
这也是他能够稳稳的坐在这的根本原因。
要不然早就崩溃了!
那些大臣根本就不是人,每次乾清宫外死了一个人,这些大臣都会高声对着乾清宫内呼喊。
“陛下,某某部门某某官,以头撞宫门,头破血流,脑浆四溢!陛下为保一贼,又死一忠臣!”
诸如此类的话,很多,非常搞心态。
要不是有模拟器的模拟结果,以他的心态,早就出门投降了。
周皇后叹息一声,皇上还是被叶先生给洗脑了,根本就说不通道理,总是觉得叶先生无所不能,什么都能做到。
但事实呢?今日这种局面,她根本就不认为叶先生能够破局。
造反?
真的可以造反吗?或许凭借叶先生那超凡脱俗的战斗力,能够造成极大的影响,但最后一定会失败的。
因为在天下人眼里,叶先生就是一个卖国贼,有多少人,愿意跟着一个卖国贼起事?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一个卖国贼?
所以叶先生一定会败,这根本就是无解之局!
皇上既然做了决定,他作为妻子,自然也只能支持。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听到了乾清宫外的高声争辩。
朱由检听到了那极为熟悉的声音,那原本有些担忧的内心,直接放回了肚子里面。
紧张的心绪消失了,朱由检变得极为放松,原本正襟危坐的他,直接躺在椅背上,歪着头,像极了葛优。
闲适到了极点。
看了看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本,这些全都是留中的,内容出奇的一致,都是要求处置叶铭的。
有些奏本来自京城,有些奏本来自地方,到处都有,仿佛代表了民意。
朱由检看不惯很久了,只是这些奏本,撕也撕不得,烧也烧不得。
但此时此刻,他怕个卵。
直接一脚将案几上的奏本全部踹了下去,还是不解气,跳上去踩了两脚,心里面才顺畅了些。
他转头对着周皇后笑道:“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周皇后不明就里,不是?这就结束了?夫君你在开什么玩笑?
“叶先生只要出现在这,这些大臣们就没有翻盘的机会。”
周皇后脑子里面闪过一个黑人问号,啊?这?
朱由检吹起了的口哨,照了照镜子,发现镜子里面的朱由检头发散乱,皮肤油腻,胡子拉碴。
“皇后,准备热水,朕要沐浴。”
很快,朱由检好好的洗了个澡,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一身帅气的皇袍,胡子刮的干干净净,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变化。
一个十七八岁的帅小伙,再次出现了。
然后他就听到外面的叫喊,于是朱由检让人打开了宫门,然后走了出去。
看到叶铭的身影,朱由检真正心安。
叶铭也在看朱由检,见这小子穿着周正,发丝都是一丝不苟,暗道这小子是真牛逼。
这叫什么?这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这小子还能关注自己的仪容仪表,这就说明这小子的心态是真的好。
这小子,有圣君之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