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本是富贵千金，奈何爹爹要将我送给野蛮人，小娘子我不从，今日打扮一番出了门，想要找个良人做郎君，不论美丑身份，只要他是个男人……”
夏锦玉娇柔做作地唱着戏词走上台，惹得台下一阵哄堂大笑。
“小娘子，我给你做郎君！”
“我是男人，我可以让小娘子验明正身！”
“哈哈，就怕你不行……”
“谁说我不行？老子比野蛮人还要强三分。”
“哈哈，臭不要脸！”
“……”
夏锦玉虽然演得娇柔做作，但一张精巧的瓜子脸，肌肤白皙如玉，身姿婉约，妩媚动人。
台下的男人看得双目放光，有几个胆大地喊出声来，拿夏锦玉打趣着。
若是知道夏锦玉的身份，估计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喊。
夏明月一听戏词，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很明显，夏锦玉的戏词是在说自己。
想到之前偷听到的话，她便明白了，这戏词是夏锦玉写的，而且还逼着秦小楼陪她一起演。
因为不能写得太直白，所以将她写成了“不要脸的月小姐”。
看戏看到自己身上了，夏明月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夏锦玉，好歹是个公主，竟然喜欢演戏？这爱好还真有意思，喜欢演戏也就罢了，还写剧本嘲讽自己，这个刁蛮公主还挺有才。
看看你还能编出什么来……
夏明月也不在意，反而觉得很有趣。
戏台上，夏锦玉甩了甩长袖，冲台下叫嚣的男人翻了个白眼，然后接着唱了起来。
“小娘子很少出门，这心里慌得紧，就怕遇见了坏人，污了奴家名声……”
“良人，良人……你快点现身……”
就在这时，秦小楼扮作一个书生，背着包裹走上了戏台。
“哇！好一个白面书生，小娘子看了心里扑通扑通……”
夏锦玉羞怯地掩了掩面。
秦小楼朝她走来，边走边唱：
“寒窗苦读半生，千里迢迢赴京城，只为考取功名……若能娶一个富贵千金，便不枉此生……”
“公子要娶千金？”夏锦玉笑着迎了上去。
“小娘子，你是……”
“奴家便是富贵千金，今日是天定的缘分！”
“这……”
“公子，恰逢良辰吉日，不如我们把亲成……”
“小娘子太热情，搞得小生有些心神不宁，都说天上不会掉馅饼，难道真的撞了大运……”
“公子，你还在等什么？”
夏锦玉抓着秦小楼的手，双目放电，几乎贴到秦小楼的身上了。
“小娘子请自重，小生不是随便的人！”
秦小楼摆了摆手，退到一侧，然后自顾自唱道：
“随便拉个男人把亲成，这般轻浮要小心，待我再问她一问。”
“小娘子贵姓？”
“奴家姓月，日月的月！”
“原来是月小姐，不知是哪座府上的千金？”
“你别管是哪家千金，总之是出身豪门，攀上了这门亲，公子便能逆袭人生！”
“这……”
就在这时，两名家丁跑上来，一人一句唱道：
“公子莫听，她不是什么千金。”
“她娘亲是婢女出身，靠着勾引老爷进了门。”
“一个下人，胆敢偷跑出来勾引男人，败坏家族名声……”
“速速拿下，带回去交给老爷审问。”
两个家丁上前，将夏锦玉押走了。
秦小楼又唱了几句。
“小生刚入京城，差点被女人迷了魂，接下来要步步小心，轻浮下贱的女人不能信……”
秦小楼唱完后便撤了。
但戏还没有结束，老爷押着月小姐上台，开始审问。
老爷用一段唱词批判月小姐，因为月小姐败坏家族名声，老爷将她逐出了家门。
最后月小姐走投无路，嫁给了一个傻子。
整部戏看完，看得夏明月大跌眼镜。
她觉得夏锦玉投错了胎，这个刁蛮公主就是个天生的演员。
写戏嘲讽自己不要脸，还亲自来演。
她很想骂一句：真她娘是个人才！
散场后，四周传来各种笑骂声，演出显然是比较成功的。
不少人都在讨论“不要脸的月小姐”。
“月小姐好有趣……”
“这样的女人真不要脸。”
“我怎么感觉这故事有些耳熟！”
“啊，我想到了！月小姐是暗指一个人。”
“谁呀？”
“娘亲是婢女，勾引老爷入了门，又到处勾引男人，最后嫁给一个傻子，这已经很明显了……”
“你是说……九公主？”
“嘘，你小声点。”
“……”
故事演得太明显，加上她名声狼藉，不少人都猜了出来。
夏明月拧了下眉头，虽然她并不在意名声，但亲耳听到别人议论，换谁来都很不爽。
算了，反正小贱人也演不了几场了。
她冷哼了声，跟着人群离开了梨园。
…………
戏楼后台。
秦小楼对着铜镜卸妆。
“秦公子……”
夏锦玉兴致勃勃地跑过来。
“七公主……”
秦小楼急忙起身，恭敬地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秦公子，我演得怎么样？”
“殿下演得极好，只是这戏本……”
“秦公子看出来了？”
“殿下写得很明显了！”
“那才好呢，反正那个小贱人不要脸，也不怕别人知道。”
“殿下身份尊贵，还是莫要再演了！”
“也对，下次找其他人演月小姐，秦公子可有什么新戏本，给我写个角色，我要演……”
“这……”
秦小楼应付了半天，才摆脱了夏锦玉。
“秦公子……”
刚走出后台不久，又有人叫住了他。
秦小楼回身一看，微微一愣。
来人是个女子，眉目如画，一袭淡雅的素裙，衬托着修长的身姿，端庄美艳，英气逼人。
若不是一根珠钗束着成熟的发髻，会让人感觉还是个少女。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季凌霜，不过秦小楼显然不认识她。
“姑娘，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季凌霜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秦公子，你今天是不是太过分了？”
“姑娘指的是什么？”
“我一直以为秦家正直，没想到为了吸引观众，编排这种曲目，真是下作。”
秦小楼明白了，“姑娘说的是今天的第二部戏？”
“这个戏不得再演！”季凌霜警告。
她并非为了夏明月，而是为了太平侯府。
不论怎么样，夏明月即将成为太平侯府的人，侮辱夏明月就是在侮辱太平侯府，所以她才出面阻止。
秦小楼一听来了火气，“梨园要演什么戏目，还轮不到姑娘指手画脚。”
季凌霜突然拔出一把短刀，脚尖一点，腾空而起。
银光闪过，只听“咔嚓”一声，一根树枝被斩断，掉落下来。
“秦公子，我劝你好自为之。”
季凌霜瞪了他一眼，收刀转身离去。
秦小楼怔在原地，看着季凌霜英姿飒爽的身影，像是被勾了魂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