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砚郑重地点头：“我既已应下，便绝不会食言。”
鲜罗公主抿唇一笑，指尖轻轻勾住他的袖口：“夫君，今夜之后，你我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她话音未落，外头忽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嬷嬷的叩门声：“公主！驸马爷该出去敬酒了。”
沈知砚看了一眼鲜罗公主起身道：“公主等我回来！”
鲜罗公主朝他挥挥手，满眼都是沈知砚的影子。
沈知砚心中五味杂陈，跟着嬷嬷离开新房，重新回到大殿。
此时宴席已开，大殿内灯火辉煌，宾客们觥筹交错，笑声不断。
沈知砚一出现，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他。有羡慕的，有探究的，也有意味深长的。他强压下心中的纷扰，端起酒杯，一一向宾客们敬酒。
待到顾大郎和秦仕这一桌，他眼底露出一抹黯然的神色。
这一桌全是昔日国子监交好的同窗，如今他的地位已然与他们不同，众人虽依旧谈笑风生，但彼此间却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顾大郎举杯笑道：“知砚，恭喜你了！”
秦学仕也附和道：“是啊，恭喜你沈兄！”
两人的笑容依旧如往日般明媚，仿佛不曾变过。
沈知砚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
顾大郎借着酒意，拍了拍沈知砚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在他耳畔说道：“以后和公主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不要让公主成为第二个陈露莹。”
沈知砚心中大震，他如何都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被顾大郎看穿。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颤，杯中的酒液晃出一圈细碎的波纹。
他勉强扯出一丝笑，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总是下意识地就去关注顾清漪，去想顾清漪。甚至在知道顾清漪就是岚笙先生后，对她更是放不下。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喉间火辣辣的疼：“多谢顾兄良言！我，我定然不会，不会……”不会再让公主成为第二个陈露莹，去伤害顾清漪。
夜幕降临，天空阴云密布，整个上京仿佛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宫里各处灯火通明，新晋位份的美人林雪漫和林香柔正绣着鸳鸯手帕，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宫女们正抬着一桶桶热水往浴盆里倒。室内氤氲着一层层雾气。
林香柔娇俏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你说陛下今晚，还要我们姐妹一同侍奉吗？”
林雪漫看了一眼几个宫女，低声道：“那是必然的。这宫里，再找不出，如我们二人这般大胆的女人。”
林香柔轻嗤一声：“圣上喜欢的就是我们这种不拘小节的女人。那些矫揉造作，又不主动的，圣上才懒得多看一眼。”
“你声音小些，万一传到旁人耳里，我们这就不是大胆，而是祸国殃民的妖女。”
两人正说着，突然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
“二位美人，不好了。打起来了，前面打起来了。快，跟奴才去后殿躲一躲。”
林香柔和林雪漫怔了一下问：“什么打起来了？你好好说。”
小太监惊恐地说道：“是单王和太子的人在宫里打起来了。单王反了！”
他这一嗓子，直接把林香柔和林雪漫吓得跌坐在地。
“完了完了！”
两人一边机械地跟着小太监往后殿走，一边如行尸走肉般喃喃。
“姐姐，我们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
“别说了，快躲起来吧！万一……”
说话间，耳边传来刀剑相交的声音，伴随着阵阵惨叫和杂乱的脚步声。林香柔和林雪漫紧紧攥着彼此的手，指尖冰凉，脸色苍白如纸。
小太监带着她们穿过曲折的回廊，一路上不断有宫女太监惊慌失措地跑过。远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映红了半边天空。
“姐姐，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林雪漫声音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林香柔强自镇定，握紧妹妹的手：“不会的，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活着。”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名身穿铠甲的士兵拦住她们的去路。
“奉成贵妃的命，所有嫔妃必须留在贵妃娘娘身边。你们二位是自己走，还是让我等动手？”
林香柔和林雪漫吓得浑身发抖。
“这位将军，我们跟你走就是了。”
林香柔强自镇定地答道。同时暗暗捏了妹妹的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士兵们面无表情地让开一条路，为首的将领冷冷道：“请吧！”
两人被带到一处偏僻的偏殿，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成贵妃那张艳丽却阴鸷的脸。
她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如刀般扫过姐妹二人。
“哟，这不是近日晋位最快的两位妹妹吗！”
成贵妃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讥讽：“怎么，不在你们宫中等着陛下去宠幸，跑到本宫这里来做什么？”
林香柔心中一紧：“娘娘明鉴，我姐妹二人不敢与任何人争宠，只为保命！”
成贵妃冷哼一声：“保命？这宫里确实处处都是杀机。想要活命，本宫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
她站起身，缓步来到林香柔面前，用指甲挑起她的下巴：“这可是你们唯一的生路。”
林雪漫忍不住问：“娘娘要我们做什么？”
成贵妃眯起眼睛：“很简单，只要你们替本宫办一件事……”她俯身在林香柔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香柔刹那间脸色煞白，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她咬了咬唇，道：“婢妾，……尊命！”
成贵妃满意道：“那你现在就过去吧！至于你妹妹林漫雪，就留在本宫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林香柔整个脑袋嗡嗡作响，耳边回荡着成贵妃冰冷的话语。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惧，缓缓抬起头，目光与妹妹林漫雪交汇。
“婢妾告退！”
林香柔随即转身退了出去。殿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仿佛将她与妹妹隔绝在两个世界。
“林美人，快跟杂家走吧！圣上还等着呢！记住，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多嘴。贵妃娘娘让你做的事，若完不成，不仅是你，你妹妹，还有你整个林家，以及韫安侯府都会跟着覆灭。”
林香柔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慌，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她勉强维持清醒。她低垂着眼睫，顺从道：“多谢公公提点，婢妾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