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轩盘坐在角落,单手拄着下巴,神态懒散。
“不然呢?难道现在冲出去跟他们拼命?”
他瞥了一眼旁边气鼓鼓的帝琉璃:“外面几十上百个元婴,还有三个化神境,你觉得我们三个够人家塞牙缝的么?”
“怕不是刚冲出去,粑粑都得让人家打出来!”
“那也比在这里坐以待毙强!”帝琉璃的声音陡然拔高,华美的裙摆因主人的怒意而无风自动:“本公主就是战死,也不愿这般窝囊地耗死!”
“战死?”君凌轩抬起眼皮,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眼神里却没了平日的戏谑。
“死,呵,在你嘴里说出来当然很容易。”
“可你想过没有,假如你死了,我们也活不了,我若是死了,谁动脑子带你找回家的路?就凭你那虚无缥缈的气运?”
“气运是能让你活着,但它没说让你怎么活,把你变成一个只能喘气的植物人,躺上千年百年,也叫活着,那种滋味,恐怕比死更折磨。”
“你!”帝琉璃胸口剧烈起伏,一时语塞。
“别你你你的了。”君凌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等。”
“等他们那位所谓的王上集结完毕,下令进攻咱们那里的那一刻。”
“我们混在人群里冲锋,才是最安全的,也是唯一能接近裂缝的机会。”
君凌轩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顺便,还能在背后给他们来几下狠的,偷袭这种事,想想就让人心情愉悦。”
“本公主讨厌等待!”
“讨厌也得等着!除非你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帝琉璃被他一句话噎死,俏脸涨得通红,最终只能愤愤地一甩袖子,扭过头去生闷气。
君凌轩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沉重。
等待?
他又何尝喜欢这种将命运交由时间的感觉。
尤其是在最近这一个月,他总感觉身体出了大问题。
修炼时,灵力运转愈发晦涩,像是在淤泥中行舟。
一股源自深处的疲惫感,怎么都挥之不去,仿佛生命力正在被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抽走。
他不止一次逼问过体内的奎,得到的只有对方以天道誓言为证的保证,他教功法绝对是顶级的,是他自己有问题。
可内视己身,灵力依旧充沛,神魂也还算稳固,肉身更无半点暗伤,那种力不从心的虚弱感,却一天比一天真实。
这感觉糟透了。
他有种强烈的直觉,再不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自己恐怕会死得很难看。
……
时间在枯燥的等待中流逝。
黑雾沼泽的营地,巡逻的修士愈发森严,往来的王族势力也越来越多,大战一触即发的气氛越来越浓。
而君凌轩的脸色,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难看。
那种虚弱感,已经从修炼时的晦涩,发展到如今连静坐都会感到阵阵心悸与眩晕。
他甚至不敢轻易与人多言,生怕暴露自己外强中干的本质。
“君小子,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大黄绕着他走了两圈,狗鼻子凑到他面前用力嗅了嗅,满脸嫌弃地后退半步。
“你身上怎么有股子……死气?跟那些快老死的凡人一个味儿,难闻死了。”
“滚犊子。”
君凌轩眼皮都懒得抬,有气无力地吐出三个字。
“啧啧啧,连骂狗爷的力气都没有了。”大黄人性化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嘀咕:“肯定是那个紫色灵气有问题!你说出来,狗爷我帮你参谋参谋,总比你一个人死扛强!”
君凌轩依旧懒得理它。
他自己清楚,这绝不是小问题,自己失忆前,那个叫奎的家伙一定隐瞒了什么致命的关键信息。
一股从未有过的焦躁,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就在这时,帐篷的帘子被人猛地一把掀开!
蒙拓那张粗犷的脸庞上写满了狂喜,嗓门大得能把帐篷顶给掀了。
“君兄弟!君兄弟!大喜事啊!”
君凌轩被他吵得脑仁嗡嗡作响,拧着眉:“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咋咋呼呼?又抓到不少血食?”
“不是!”蒙拓激动地搓着手:“是你家里来人了!是君家的人!”
“就在外面!跟你一样,说是奉了君家老祖的命令,前来探查虚空裂缝的情况!”
轰!
君凌轩的脑子嗡的一声,眼前瞬间发黑。
君家来人了?
真的君家?
他心脏猛地一抽,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要暴露了!
跑!
第二个念头紧随而至。
可往哪跑?
跑了还有机会再回来吗?他能跑过君家那个人吗?
怎么办?!
电光石火之间,君凌轩的大脑疯狂运转,试图在绝境中寻找一丝生机。
然而,不等他想出任何对策,一个温和的声音,已经从帐篷外清晰地传了进来。
“我当时谁,十三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那声音带着一丝轻笑,仿佛故友重逢。
话音未落,一道挺拔的身影便掀帘而入。
来人身着一袭玄色锦袍,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他手中持着一枚紫金色的令牌,令牌上雕刻着一个君字,正散发着淡淡的威压。
蒙拓一看到此人,立刻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到了极点:“见过君玄大人!”
君玄?
君凌轩的目光死死钉在眼前这个自称君玄的男人身上,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实力,绝对远超他见过的任何元婴修士!
元婴大圆满!而且不是一般的元婴修士!
最关键的是,对方的眉眼轮廓,竟真的与自己有那么一两分的相似!
而那温润如玉的表象之下,藏着的,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洪荒凶兽!
危险!致命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