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武在朱高燧身边坐下，满脸笑意的继续诱惑道：“殿下，等你去了吕宋，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里，天高皇帝远。”
“您就是那里的天，那里的皇帝！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敢管您？”
“朱允炆那是他自己蠢，非要去跟那些土人讲什么狗屁的仁义道德，才落得那个下场。”
“可您不一样，您有我大明的无敌舰队做后盾，有数万大军供您调遣，那些土人见了您，除了跪下磕头，还能做什么？”
听到这里，朱高燧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丝松动。
蓝武看在眼里，继续加码。
“而且，您以为吕宋还是当年那片蛮荒之地吗？”
“经过朱允炆将近二十年的经营，还有我大明这些年接连不断的开发，那里早就建起了不输于南京的繁华城池，良田万顷，物产丰饶，比这干燥的北京城，不知道舒服多少倍。”
“最关键的是……”
蓝武凑到朱高燧耳边，压低了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
“在那里，百无禁忌。”
“您想建比紫禁城还大的宫殿，可以，您想把整个扬州的瘦马都运过去，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您甚至可以……”
蓝武的话没有说完，但那眼神里的暗示，朱高燧瞬间就懂了。
他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有些粗重。
脑海中，一幅幅奢靡享乐，为所欲为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当一个土皇帝，好像……也挺不错的？
看着朱高燧那明显已经心动的模样，蓝武心中暗笑一声。
对付这种人，讲大道理是没用的，只有用他最喜欢的东西，才能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殿下，这可是父皇给您的天大恩典，别人想求都求不来呢。”
“您再仔细琢磨琢磨？”
蓝武笑呵呵的开口道。
朱高燧坐在椅子上，没有再叫嚷，也没有再撒泼。
他低着头，一双眼睛里，光芒闪烁不定，显然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良久的沉默之后，朱高燧终于抬起了头。
他那张因为养尊处优而显得有些白胖的脸上，此刻已经看不见半分惊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试探与狡黠的神色。
“蓝武。”
他难得地没有称呼蓝武的官爵，而是直呼其名。
“这件事，是父皇让你来劝我的？”
朱高燧死死地盯着蓝武，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
蓝武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茶，又抿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放回桌上，然后点了点头。
看到这一幕，朱高燧彻底泄了气。
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
父皇的决定，一旦做出，就绝无更改的可能。他要是真敢跑到乾清宫去一哭二闹三上吊，下场只会比现在更惨。
然而，就在蓝武以为他会彻底认命，开始唉声叹气的时候，朱高燧的眼睛里，却突然闪过一道精光。
仿佛一个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对！”
朱高燧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又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几步窜到蓝武面前。
“父皇既然让你来劝我，那你……”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蓝武，那神情，活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你是不是也要跟着船队一起出海？”
蓝武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有些好笑，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再次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仿佛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朱高燧脑中的混沌。
他那张原本还垮着的脸，瞬间就亮了！
那是一种绝处逢生，柳暗花明的狂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朱高燧激动得语无伦次，一把就攥住了蓝武的手腕，那力气大得，竟让蓝武都感到了一丝讶异。
这位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的王爷，在求生欲的驱使下，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妹夫！”
称呼瞬间就变了，亲热得不行。
“你去，那我就去！”
朱高燧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但是！你得帮我！”
他死死地抓着蓝武，生怕他跑了似的，连珠炮一般地开口。
“吕宋那破地方，我可待不下去！你得帮我出出主意，如何把那里建好！不！不是建好，是要建成比扬州还快活，比杭州还有趣的人间天堂！”
朱高燧的眼睛里，已经开始冒出名为“幻想”的光芒。
他可是知道蓝武的能力的，有蓝武帮忙，未来吕宋定然能被建成一个小华夏的。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在吕宋那片土地上，左拥右抱，夜夜笙歌的场景。
“只要你答应，我明天就去跟父皇请命，说我自愿前往吕宋，为大明镇守南疆！”
这位赵王殿下，此刻将一个纨绔子弟的无赖与精明，发挥到了极致。
他很清楚，自己无法反抗皇命，但可以提条件。
如今父皇为了让自己去海外就藩，无论自己提什么条件，恐怕都是会答应的。
蓝武闻言，心中不由一动。
朱高燧的提议，其实正中他下怀。
如今大明的朝局，正是新老皇帝交替之际。
而这个时候，往往是功臣宿将最危险的时候。
凉国公府如今的权势与财富，早已超过了一个臣子应有的界限。
朱棣在时，君臣相得，自然无事。
可朱棣百年之后呢？
太子朱高炽仁厚，但仁厚的君主，往往更容易被朝臣的言语所左右。
皇太孙朱瞻基虽然聪慧，但终究年轻。
到那个时候，手握重兵，富可敌国的凉国公府，会不会成为新君主眼中的一根刺？
这是蓝武不得不提前考虑的问题。
将一部分产业和财富，悄无声息地转移到海外，建立一个稳固的后方基地，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这不仅是狡兔三窟，更是为整个家族，留下一条万无一失的退路。
他原本就在为此事布局，只是苦于没有一个足够分量又隐蔽的由头。
而现在，朱高燧主动把这个由头，送到了他的嘴边。
借着为赵王兴建封地之名，将凉国公府的工匠、商队、资金，大张旗鼓地输送到吕宋，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名正言顺的事情。
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更妙的是，他马上就要亲自率领船队前往新大陆，完全可以借着这次远航，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一切布局。
所有的念头，在蓝武的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
他看着面前一脸期盼，甚至带着几分紧张的朱高燧，心中已是有了决断。
在朱高燧忐忑不安的注视下，蓝武沉吟了片刻。
这个短暂的停顿，让朱高燧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他看到蓝武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