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鸡新王的话,通过取经人留在乌鸡国的万象天机鉴,传遍全城。
不论是王公贵戚,商贾豪绅,平民百姓,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
整个乌鸡国,都沸腾了起来。
“死战!”
年轻的禁卫统领第一个被点燃,双眼赤红,振臂怒吼!
“死战!”
紧接着是殿中几名血性尚存的武将!
然后,是越来越多的百姓。
乌鸡王城,如同被点燃了一般。
王宫,椒兰殿。
乌鸡国王听着全城的沸腾,落下泪来。
哪怕是已经铲除了妖僧,逆转的度化,还乌鸡国一片清明。
但仅仅是想到灵山还有可能再次降临,他就依然没有任何勇气去反抗。
他的勇气早已经被彻底地摧毁。
然而,他的心中,依然埋着一点希望之火。
所以他才将王位传给了太子。
他相信,他做不到的事,太子可以帮他做到。
此时此刻, 全城燃烧起的勇气之火,让他回忆起了当年打下江山的岁月。
明德殿中。
老迈的宰相看着英姿勃发的新王,那浑浊的老眼中,是往昔的峥嵘岁月。
“先皇陛下,你看到了吗?这一次,我乌鸡国会在血与火之中,获得新生。”
……
王都城头,猎猎旌旗下。
两千名乌鸡国士兵,紧握着简陋的武器长矛,柴刀,甚至是削尖的木棍。
他们穿着杂乱的皮甲或布衣,许多人脸上还带着菜色和未消的惊惶。
经过多年妖僧多年疯狂的盘剥,除了两百禁军有完全的武装以外。
乌鸡国如今甚至无法给所有兵卒配齐刀剑。
然而,所有人还是走上了城墙。
乌鸡新王披着皇家的披风,站在最显眼的地方。
用行动告诉所有的臣民。
他会站在最前面。
他按着腰间的长剑,目光深沉地看向城外。
城外。
是漫山遍野,衣甲鲜明,刀枪如林的十七国联军。
黑压压的军阵,一直蔓延到视线的尽头,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三万大军,在小小的乌鸡国面前,如同沉默的刀枪丛林,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阵前,数国联军的统帅骑着高头大马,对着城头指指点点,脸上尽是轻蔑与残忍的笑意。
“乌鸡小儿!速速开城献降!”
一个身披华丽鳞甲,头盔插着彩色翎毛的统帅纵马出阵。
他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尔等弹丸小国,竟然敢砸毁佛庙,杀害有德高僧。”
“如此狂悖之举,岂能容于天地?”
“佛陀慈悲为怀,菩萨心怀怜悯,不愿对尔等降下处罚。”
“但吾等岂能容你们?今日你若开门献城,交出所有破佛杀僧的凶手,还可饶你们一命。”
“若是不从,屠城!”
他最后一声断喝声震四野,带着嗜血的兴奋。
“对!屠城!男的杀光!女的充作营妓!小孩摔死!让这乌鸡国从此除名!”
更恶毒的吼叫从联军阵中此起彼伏地响起,伴随着肆无忌惮的狂笑。
城头上。
守军们脸色更加苍白,握着武器的手在微微颤抖,绝望的气息弥漫开来。
乌鸡新王扯下了自己的披风,让身边的近侍挂在高高旗杆上。
他抽出腰间长剑,大声道:
“乌鸡国的将士们!父老乡亲们!”
万象天机鉴将他的话,一字不落地传遍全城。
乌鸡新王环视着城下如潮的敌军,又看向身边一张张恐惧而茫然的脸,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道:
“看看城外!三万大军,兵甲鲜亮,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
“他们口口声称,什么灵山佛菩萨慈悲,但他们每一个都离我们最少千里。”
“却在短短半月间,就全部集结起来,发兵来打我乌鸡。”
“他们怎么知道我乌鸡国中之事?他们怎么能在半月间完成共同出兵,携带辎重,长途奔袭?”
“因为他们根本就是灵山派来,对我们报复的凶手。”
“所以,没有投降,因为灵山不会让我们投降,他们只会让我们再一次成为薪柴,草药。”
全城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
新王猛地举起手中的剑,剑锋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直指城下那叫嚣最凶的联军统帅:
“将士们,乡亲们,今日我们会死。那么你们想要如何死?”
“是卑躬屈膝,看着妻儿父母在你眼前死去,却不敢反抗?”
“还是和寡人一起?”
“今日,寡人与尔等同在,这城墙上下,就是吾等埋骨之地!”
新王的声音狠狠烫在每一个守军,每一个百姓的心头,烧干了恐惧,点燃了血液:
“人在城在!人亡城亡!乌鸡国,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乌鸡国人,那多年积压的怒火,在破佛时,被点燃了一次。
但那只是一开始的小小火星。
此时此刻。
才是真正的冲天大火。
全城的吼声汇聚成一股惨烈不屈的洪流,硬生生压过了城外三万联军的喧嚣!
城下的联军统帅们脸上的嘲弄瞬间凝固,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死志的怒吼惊得有些愕然。
“不知死活!”
那翎毛统帅脸色一沉,眼中凶光毕露,猛地拔出佩刀,喝道:
“叫吧,吼吧,叫破喉咙也没有人能救你们这些,胆敢忤逆灵山的狂徒。”
他佩刀向下重重一挥。
“传令!攻城!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杀!”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再次从联军阵中爆发。
如同黑色的怒潮,向着乌鸡王都并不高大的城墙,汹涌扑来!
巨大的攻城锤被推出,简陋的云梯被抬起,箭矢开始如同飞蝗般射向城头!
惨烈的攻城战,瞬间爆发!
城头守军在新王的亲自督战下,爆发出惊人的勇气。
没有滚木礌石,就拆下房屋。
没有沸油,就用金汁。
挡不住了,重伤了垂死了,就抱着敌人一起跳下城墙。
“顶住!给我顶住!”
新王挥舞着长剑,在登上城墙上的敌兵中冲杀。
虬首菩萨教给他的武艺,让他在此刻成为乌鸡国最强之人。
也让一直站在战线最前方。
他脸上溅满了血污,声音已经嘶哑。
但正因为如此,全城的将士,百姓,无人一后退。
翎毛统帅在后方观战,嘴角挂着残忍的冷笑道
“哼!看你们能硬到几时!传令中军,压上去!今日之内,本帅要在这乌鸡城头饮酒!”
就在整个乌鸡国,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眼看就要被彻底吞噬之际。
呜!
一声苍凉,雄浑,仿佛来自远古的号角声。
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战场震天的厮杀,自九天之上轰然炸响!
这号角声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力量,瞬间盖过了一切喧嚣!
无论是攻城的咆哮,守军的呐喊,还是兵刃的撞击声。
在这号角之下,都显得渺小而无力!
交战的双方,无论是疯狂进攻的联军士兵,还是拼死抵抗的乌鸡守军。
都不由自主地动作一滞。
所有人都骇然抬头,望向那声音传来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