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事情还是谈成功了,姚寅笙也松一口气,她原本以为程玮昕是比较难对付的类型,没想到还是挺好说话的。零拾光就坐在姚寅笙身旁听到两人的对话,他没有任何感觉和表情,木木地喝完那杯拿铁,“好了,现在谈得差不多了,那我先走了,我还要去找人帮忙,今晚我们直接在地矿局宿舍楼碰面吧。”
目送零拾光离开,姚寅笙喝掉最后一口乌龙茶,把最后一口桃肉都吃光才起身离开。姚寅笙也给阚馨澜打个电话,今晚要在她们家外面做法事,她怀着身孕待在家里可能会受影响,姚寅笙建议阚馨澜今晚最好不要在家里过夜,阚馨澜最后也听从姚寅笙建议准备回娘家避避风头。
回到酒吧歇歇脚,陆翊、李俊和关南吕三个人拿着手机在一起打游戏,“寅笙,你回来了,要不要跟我们开一局?”
姚寅笙已经想不起来上次她打游戏是什么时候了,一些游戏躺在她手机里久久不登录,估计都落后好几个版本了。姚寅笙拿了一瓶温热的阿萨姆奶茶坐到李俊旁边,“我的游戏更新肯定要好久,我玩你的,死一次换人,怎么样?”
“没问题!”
玩着玩着就到吃饭时间了,四个人决定出去吃,正好李俊在附近发现一家新开的火锅店,路过门口都能闻到店里传出来的麻辣气味,一定很好吃,但吃完浑身也要腌入味了。姚寅笙就是带着一身火锅味来到地矿局宿舍大院,下车前姚寅笙闻了闻头发,今晚估计要洗四遍头才能把这股味道洗掉。
下车来到3号楼前,零拾光叫来的亲友已经把现场布置好了,他们在零家俊去世的地方搭了一个棚,用半透明的塑料膜围住四周形成一个半封闭的空间。棚内摆着一盆火,一位道公席地而坐,他没有所谓的徒弟,只身一人挎着一个黑色的假冒鳄鱼皮包,左手边放一碗水,已经开始吟唱了。
那道公点点指腹对零拾光说:“孩子现在在停车棚那边,你喊他的名字把他喊过来。”
零拾光照做,朝停车棚高喊零家俊的名字。姚寅笙看到零家俊在一堆摩托车中露头,只是因为早些时候姚寅笙布下的红绳和朱砂让他走不出这一方小小的停车棚。姚寅笙来到停车棚把一处朱砂扫干净又把红绳剪断,零家俊顽皮地跳出来直奔零拾光,嘴里还喊着爸爸。
姚寅笙出现时道公就注意到她了,零拾光应该早就告知对方姚寅笙的身份,所以道公在姚寅笙走向停车棚后只是抬一眼便继续吟唱。零家俊已经跑到零拾光脚边去拉爸爸的手了,可零拾光一点也感觉不到。
姚寅笙拿出一小瓶牛眼泪对零拾光说:“零家俊现在就在你身边呢,你要不要看看他?”
“这个......可以吗?”
“可以。”
零拾光蘸一点涂在眼皮上,睁开眼再低头一看,发出一声惊呼。他蹲下来跟空气对话,这时候姚寅笙才看到零拾光身旁还站着一个阴郁的孩子,他跟零拾光一样瘦高,戴着一副黑色方框眼镜,头发有点长不过打理得很整齐,身上还穿着首府市统一的中小学校服,领口的扣子扣到最上面,看上去成绩应该不错。
姚寅笙注意到男生的眼睛盯着她手里的牛眼泪跃跃欲试,姚寅笙便把牛眼泪伸到他面前,“你就是零家豪吧,你要不要也跟弟弟见一面。”
零家豪双手垂放紧紧贴着衣服,他的眼神是渴望的,但没勇气伸出手接过这瓶牛眼泪。最后他摇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木讷得像一个任人操控的木偶。不想就算了,姚寅笙也不勉强,也许在零家豪心里,他也把自己当成让这个家散掉的罪魁祸首吧。
零拾光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在棚内吟唱的道公也发出颤抖的唱腔,他用力一抹脸继续不受影响地唱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所有亲友都围着零拾光安慰他,大家都知道发生在他们家的事情,只是现在什么话语都是无力的,他们只能用温热的大掌给他传递一丝安慰。
零家豪一点点往旁边退,他在尽量把自己当成一个透明人,他用同父亲一样空洞麻木的眼睛记录这一切的发生,好像这些都与他无关,可他确实整件事的起点。
在零拾光调整好心情时,一个女人牵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走进地矿局宿舍大院,她就是零拾光的前妻,零家豪和零家俊的妈妈程玮昕。女人保养得还算不错,算下来应该也有三十来岁快四十岁了,不过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肌肤平滑白皙,应该是平时经常出入美容院做一些医美项目。她手里的孩子穿着奢侈品童装,看来她的二婚对象条件不错。
众人让开一条路,女人和孩子的出现让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她走到一半就停下来,这些人她都认识又好像都不熟悉的样子,也许她想找个地方坐一坐的,可是这里居然连个凳子都没有。
“你来了。”零拾光红着眼睛上前迎接前妻,他刚哭过,就算把眼泪擦掉也不能把眼睛哭过的痕迹那么快掩盖了。
程玮昕背着一个驼色小包,她一手牵着孩子另一只手不停地整理包带说:“嗯,开始了吗?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刚开始没多久呢,估计要夜里十一点会结束。这是你儿子啊,生得真可爱。”
零拾光的夸奖对女人来说不受用,她牵着孩子站在原地,眼神里有不耐烦也有谴责,好像在说这么重要的活动怎么没安排一些凳子?姚寅笙也上前做了个自我介绍:“程女士你好,我是姚寅笙,今天下午给你打电话的人就是我,感谢你能到场。”
“行了,不用那么客气,怎么说也是我孩子,我还真能不来啊?你们该搞什么就搞快点吧。”
身旁的小肉墩动来动去,程玮昕还以为他闹着要回家呢,谁知小肉墩突然抱紧程玮昕哭道:“妈妈,有个哥哥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