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吟脸上的笑意还在,喉咙处已经多了一道血线。
他不可置信的捂着脖子,话说的好好的,怎么就一刀把他了结了?
沈书凡把手里刀上的血在他身上蹭了蹭,反手又刺了一下,这次是心脏。
五郎说过,任何时候都要补刀!
彻底没了呼吸,沈书凡扒拉着南宫吟的脑袋,在他的耳朵后面发现了端倪。
“这人皮面具还挺真的!”
若不是沈书凡和南宫吟就没有那么客气过,本人的气息也不一样,他也差点就会被骗过去了……
人皮面具下面是一张因为长年见不到阳光而苍白的脸,再多看两眼,竟然还算是熟人。
沈书凡摸尸之后,只寻到了一块令牌。
确定了,这位就是安定侯府的小厮春玖,再看那藏在身上的令牌就知道,其实他的真实身份是东庆帝手下的死士。
看这来去自由的样,怕是安定侯爷或者也是知情者。
一个小厮不可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出自如,而这个御林卫的令牌却是可以!
谁能相信御林卫会是安定侯府的小厮吗?
难怪他能认出自己。
毕竟算是从小就熟悉的,更何况在这三更半夜的,蒙着脸又罩着头的出现在这里的人不多。
巧合的是正好又是认识的。
沈书凡把令牌收起来,仔细研究那张面具。
沈书凡的易容是通过手法来改变脸形以及身材等,这些是给外人的固定印象。
而躺在地上的这具尸体春玖脸上的,则是使用的真·人皮面具。
南宫吟是皇家人,祁渊这位钦天监的院长让人割了他儿子的脸皮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做出这张人皮面具的来源就很有能耐了。
可惜,现在春玖死了,早知道问完了再弄死啊!
死早了,没价值了!
沈书凡深思了一会儿,把那张面具拿起来贴在了自己的脸上,随后又把他的衣裳扒下来套好。
然后出了屋门。
接下来的半个多时辰,沈书凡都在转悠。
有时候碰到人,他就平静的路过。
当然了,他是尽量不碰到人。
但是,眼看着快要天亮了,他仍然没有找到所谓的牢笼。
空中、地下都没发现。
那些杂役已经有起身干活的,沈书凡特意进去没有人的杂役房检查。
“统子,检测有没有藏着的人?”
系统:「有。」
“藏哪里?”
「半空中。」
抬头往天空看却是啥也看不到的沈书凡:“……”
沈书凡不信邪的找了根比较长的棍子戳了戳,没有任何发现。
幸好是在没有人的地方干的,否则一直扬着脑袋的他肯定显的很傻!
几乎每次问,系统都会这么回答。
奇怪的就是他找不着!
为了避免自己够的位置不够高,沈书凡甚至还用上玄力轻功的往上跳,依然没有碰到什么阻碍……
“统哥,是因为有机关吗?”
系统:「是。」
“机关术怎么破?”
系统:「请关注熟练度商城的相关交易。」
“……”
系统学会偷懒了。
因为系统商城里最近的交易项目都不能让沈书凡眼前一亮,那连鸡肋都不如的交易,他实在是不想浪费好不容易攒到的熟练度。
商城里的特制交易券就更不舍得了。
转来转去的又到了杂役院子。
沈书凡特意注意过,杂役都是成年男子,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也有年轻的。
没有女子,也没有孩童。
可半空中,就是茫茫黑夜,没有遮挡,也没有发现。
凌晨的天色仍然很黑。
两匹快马先后从京城的粮囤飞奔而出。
在差路口,两匹马分别向着两个方向跑去。
沈书凡挥挥手,路边出现了几道身影,快速的跟了上去。
沈书凡自己则是飞快的悄悄的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待沈书凡换好衣裳,青风过来道:“老爷,今天夜里有人过来行刺,还有两波人分别去了武状元赵伟的府里,以及孔宗新大人那里。”
“人如何了?”
“来咱们院子里的刺客非得往您屋子里闯,就都抓起来了,他们嘴里的毒牙也给拔了,但他们咬舌自尽了。”
“……”
“武状元赵伟重伤昏迷,孔大人出去喝花酒未归妥过去了,但孔祭酒的老母亲受到惊吓一口气没上来人走了,两府都连夜入宫请了御医。”
“……”
这京城真是一刻也不让闲着啊!
才第一夜,就整这么多活?
沈书凡换下衣裳,躺到被子里,把头发披散开,看着自己的铺盖有些太整齐,他又拿手使劲的搓了搓。
“青风你继续。”
青风又道:“老爷,济仁堂医馆的大夫一直都在客院候着。”
沈书凡因为子蛊之毒仍需咳血,特意请了大夫过来也在情理之中。
但那么多刺客都死的有些太彻底。
关键是他们什么也还没来得及问出来,若是老爷需要请大夫,他也好早点过去和大夫商量好说词……
沈书凡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屋子里有血腥气,但在自己定天定时的吐血情况下,这不叫事儿,随即问:“刺客尸体呢?”
“堆在小推车上了。”
“扔了吧。”
“是!”
他们就是在等他家老爷发话通过秘道扔去乱葬岗了。
来的刺客都死了,尸体也没有。
那就算老天来,只要他们不承认院子里进了刺客,就没人能问为何沈大人无碍?
沈书凡睡了没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小院子里也热闹了起来。
老大夫还是从客院被请了过来。
在墙外的探子以为这位沈大人是被行刺的刺客给伤到了。
老大夫满脸愁容:人咳血咳出来的是鸡血,何解?!
*
天色才刚刚微微亮起,一道圣旨就传到了沈书凡的面前。
“陛下口谕,传侍讲学士沈书凡入宫觐见!”
“遵旨。”
沈书凡穿的厚实的,坐上马车入了宫。
这一路上,沈书凡所坐的马车里面的咳嗽声时不时的就会传出来。
御书房内。
已经侯着的有好几位,有以谢丞相为首的文官,也有面色不好看的武官。
太子祁旭垂首立在书案旁边,沈书凡进来时,他似乎就是没看到一般。
沈书凡拱手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东庆帝:“起来吧,沈大人身体可有大碍?”
“谢陛下体恤,臣的身子骨就这样了,大约应该可能是还能活过今天。
微臣又赚了一天啊。”
“……”
东庆帝眉头皱起,因为就刚刚这行礼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沈书凡又咳嗽了起来。
边咳边用手里的手绢捂着嘴,而那块白净的手绢已经有鲜红的血渍渗透了。
“来人,快宣太医来为沈大人诊治!”
太医来的很快,就如同早就在御书房外面等着了似的。
太医把他的药箱放在地上,向东庆帝行礼后就为沈书凡诊脉。
“朕的沈爱卿如何了?”东庆帝很是关切的问。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皇帝有多关心臣子呢?
太医道:“沈大人身体欠缺,血亏严重,实在是不宜操心劳力。”
“何至如此啊?”
太医的身子躬着,恭敬的向坐在御书案后面的东庆帝道:“沈大人可能从小就是如此,所以才会……以后可定要注意才是啊!”
“沈爱卿,你从小没地方吃饭吗?”
“……”
这话问的可真是有水准。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这位沈状元,从小是安定侯府的世子爷,又是大将军府的最疼爱的外孙。
说是经常生病,但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这病与病生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沈书凡虚弱的再行一礼,有气无力的道:“臣从小过的就不是人日子,请陛下为臣做主,咳咳,咳!噗!”
沈书凡一口血没忍住就吐了出来。
距离最近的谢丞相用衣袖子挡了挡,否则这血肯定是要喷他一脸。
“抱歉了,丞相大人,晚辈,不,不是故意的。”沈书凡抹了抹嘴角,不知道怎么抹的,就看着他的鼻子,眼睛,耳朵边上都是血。
那血腥味瞬间就浓了起来。
谢丞相僵硬着脸道:“……无碍。”
当着皇帝的面,他还能和这小子分辨个是非对错吗?
别以为他没看到,这个小世子明明刚刚是站在御书房门口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毛病,说一句话就往前挪一挪,咳嗽两声就往前走一走,这会子更是来到他的旁边。
不知道为何,谢丞相他就觉得这小子是故意要往他身上吐血的~
但他没证据。
太子祁旭的太阳穴跳了跳。
他一直都认为自己这太子之位是板上钉钉的,在这皇室之中,年纪与他相仿,能够抢他太子之位的人,没了!
可从他得知了两个消息之后,他就开始动手。
这小世子太难杀了!
派了那么多杀手,使了那么些手段,这小子竟然还没死!
谢丞相明明是他的外祖父,但却不向着他说话。
谢丞相并不知道,刚刚若不是沈书凡那一口血把他喷走,他身上就会沾染到一股无色无味的毒。
太子祁旭可真下得去手啊,那毒无色无味,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要人命。
但只要中毒者若是怒极攻心,就会窒息身亡。
沈书凡一口血把谢丞相喷的离开了所站的位置,他自己站在那里。
随后沈书凡的身形一歪歪,在差点摔倒之前,双手紧紧的拽住了太子祁旭的胳膊。
!!!
有毒!
太子祁旭想要甩开那双手,可沈书凡的手就如钳子一样的紧紧的扣着,他还不敢用力,可是不能被御书房的父皇看出端倪!
沈书凡晃晃悠悠的,貌似真的是太子的帮忙才稳住了身子。
沈大人特别的有礼貌,身形一稳当,马上道谢:“多谢太子爷,若不是您扶住,我非得趴地上不可!”
“……恩。”
要不是小世子拽他太紧,他怕被看出来,又怕自己的衣袖被撕下来,他也不可能僵硬的站在原地任由他拉拽自己。
这么好的机会没用上,太子祁旭很心疼啊。
谢丞相好歹是他的外祖父,没碰上他不觉得什么,但沈书凡这刚刚站在那药正对着的人,这回必死了吧?
沈书凡一松开,太子祁旭马上就悄悄挪步,他必须尽快远离沈书凡,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还借着干咳的时候,吞了一粒药。
那是解毒药。
其他人是真没想到太子爷当着陛下的面就敢动手,沈书凡就如同没看到似的,虚弱的身体,似倒又不倒的样子,问他就说话,不问他就在那里虚弱。
老臣里面,其中还有跪在地上满脸悲伤的孔祭酒。
老母亲去世,守孝三年,孔祭酒是来辞行的,也是来讨要说法的。
“臣兢兢业业数年,从未失过体统。
臣的儿子为监察官从边境立功而回。
臣的家却被刺客行刺,致使老母撒手西归,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刺客夜袭京城的这三府官家,有死有逃。
死的没有任何的身份信息,被逮住就咬碎毒牙,毒牙被拔的就会马上咬舌并紧闭牙关直到自尽。
最神奇的是这么多刺客,在散开之后却是没有丝毫的消息寻到。
说明他们京城里有内应!
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那些刺客全身而退,想必幕后者已经在这御书房里了。
可这话哪怕是太子祁旭也不能说。
“孔爱卿你受苦了!想来老夫人也不想看到你这般难受。
来人,追封孔家老夫人为一品诰命,赏孔祭酒良田百亩,升孔宗新为六品侍读,爱卿可还有事要说?”
“老臣,谢陛下隆恩!”
孔祭酒说完话就重重的垂下了头,他的眼睛涩的难受,若是离的近了就能看到他的眼圈红的吓人。
老母亲的一条命,在东庆帝这里却是成了砝码。
人都不在了。
你封个逝去的人为一品诰命有何用?
随后又赏他百亩良田,升他的儿子孔宗新为侍读。
他作为亲子要守孝三年,孔令新作为嫡孙至少也要守孝一年。
守孝再回到朝廷,还会有合适的位置给他们爷俩留着吗?
孔祭酒知道,就没有留职一说!
那么这升职赏赐就是好说好听,为了给在场的人看的。
他作为祭酒,早就过了愿意看别人脸色的时候。
若是能选择,孔祭酒很想把自己的儿子还有母亲早早的就送回老家去。
可惜,老母亲没等到他回家的养老的一天,倒是顺了已故老母亲的名头,他提前告老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