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和二十五年十月初六 ,西北初冬略寒。
大戎军队与大屹军队联合,只用了三日时间就攻占了大晋边城戌城。
守城将领带着残余队伍护着少量百姓撤后五十里,进了彩霞山。
西北军双边支援,拉开了大战线。
消息传到京都,全城哗然。
安稳了几十年的大晋,迎来一国战两国的严峻。
而北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北厥,同样不会安分。
安哥儿照常每日去吕家学艺。
吕家枪法的套路他已熟记于心,也能跟吕威师兄对上几十招。
但依然没有得到吕老爷子的认可,还是个门外弟子。
这让他很是郁闷。
这心里一郁闷,找人打架就特没耐心。
找符焱没见着人,他把跟着符焱混的几个小弟捶了一遍。
而本不打算出来的符焱,逼不得已又冒了头。
这次两人都使劲儿的狠狠打了一架,打到一个手臂脱了臼。
另一个小腿受伤,见了血。
接上胳膊的符焱不打了,“到此为止了,以后你别再欺负他们。”
曾经他们才是京都小霸王,现在都被打得名不副实了。
安哥儿给腿上的划伤撒了外伤药,忿忿的道:“你不出来我就找他们来打。”
符焱恼了:“郑绍安,你有完没完,你想练手找别人去,我要去北境守边了,没空跟你玩儿。”
“什么?你要去北境守边了?”安哥儿跳了起来。
腿伤让他呲咧了嘴,更显着急。
“你比我大不到一岁,怎么能去?”
心知郑绍安巴不得去西北入军的符焱,斜眼看他:“我就是能去,我爹要我去历练历练,说不定我过些时候就能杀蛮子了。”
跟骨头都不能伤的打架相比,自然是杀敌更得劲。
安哥儿听得一脸羡慕。
看着符焱得意洋洋的离开,他只能瘪着嘴回家。
十分后悔没有铁了心的跟着二姐去西北。
要是他死皮赖脸的跟着,二姐应该会让他跟的吧?
那样的话,他说不定比符焱还能早点上战场呢!
懊悔无比的安哥儿回到家,吃饭都不香了。
就连看到已经满月的侄子,也没了劲头儿去逗。
想到来吃满月宴的几个舅舅,过几天就会回凉州,他转动了脑子。
找了大哥做说客,结果第一关就没过。
郑绍君听到弟弟说要去凉州找二姐,当即就拆穿他心思。
“你想入军杀敌我知道,但来犯的外敌都是大人,你只是个十三岁大的孩子,如何能打过他们?”
他苦口婆心的劝弟弟:“我知你心急想要建功立业,但也要脚踏实地,分清利弊。”
“况且,你二姐一个已经让母亲很是担心,你若是在这个时候也去西北,是不想让母亲好过么?”
前头的话安哥儿还不以为然,后面的话让安哥儿如兜头一盆冷水。
冷却了一腔热血。
母亲身体不好,他不能让母亲忧上加忧。
“我知道了,我不提了。”安哥儿泄了劲儿,垂头丧气的走了。
看着弟弟的背影,郑绍君叹了口气。
不是他不给弟弟出头机会,而是弟弟真的还小,不能任着他性子胡来。
起码要再长个一两年,才能让人放心些。
怕弟弟不死心,郑绍君回头把事儿交给妻子。
“等善若来看小宝儿,你跟她提一嘴,让她也劝劝安哥儿。”
戚芮溪听了,笑着点头:“行,等善若来了,我跟她说。”
小叔子越大越有主见,但他听善若的话。
一物降一物,在他们俩身上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安慰忧心忡忡的丈夫:”你也别太担心,二妹妹有本事也有福运,她一定会没事的。”
“嗯,我知道。”郑绍君隐去眼里的忧色,抱起儿子逗耍。
如今也就靠这孩子能暂时扫去心头阴霾了。
国不安,家难安。
他们家有个姑娘在最危险之地,心头总会忽一下悬起。
那是心不由己的牵挂。
被家人牵挂的郑离惊,已经在西北军跟着四师兄观战前线,目睹了战场的惨烈。
法术不太行,行兵布阵却很行的四大师,成了绥王的军师。
连续给出十分有效的对敌策略,让西北军挡住了两国联军的凶猛势头。
虽然大晋失守两个城池,但破了联军要迅速掳掠五个城池的野心。
咬住了联军两端,分散了他们的战力。
联军若是攻前不顾后,他们即使攻占了大晋的边城,自己侧方亦会被抢占。
大晋的武器和兵力,今年都得到提升。
你打过来,我也打过去,死死咬住对方的薄弱处,出狠劲儿的扫荡。
大晋的百姓往内陆后撤避战,战线出现变幻莫测的转移。
联军只要攻入五十里,他们侧边就会被大晋骑兵推进。
急行军掳一波又撤回去。
快准狠到让他们不得不分兵力去防守离边境近的部落。
如此,联合的五十万大军,实际主力只有三十几万在对准边城进行侵占。
而西北军的主力也在极力抵挡。
日日目睹两军交战的郑离惊,并无太大的用武之地。
千军万马之下,多少生死就在瞬息间。
对于去大戎找五师兄,在两国交战时,明显不合适。
她只能朝算夜卜,摆弄着灵龟壳,关注着五师兄的气运命数。
也预测着战事的凶吉。
间或临时抱佛脚,跟绥王借阅些兵书来看看,要不然他们说的话有些她会听不懂。
未曾触及过的领域,不比打鬼收鬼简单。
绥王是只要二大师别要求上战场杀敌,别要求现在就去大戎冒险,其他事他一概满足。
甚至还让她旁听军机要务。
西北诸多将领都听说过二大师的威名,又是跟着四大师前来,自然给面子,没多说什么。
何况将领里头还有个赵良也处处护着。
即使有人认为一个女子在军中不好,也没人敢说出来。
郑离惊却不想做个没贡献的闲人。
每天死那么多大晋士兵,一堆堆尸体拉回来处理时,她尽所能的去超度他们。
这是不可避免的战损,他们用血肉之躯守护着自己的国家。
该得到该有的善果。
恶战一直持续到十一月中,雪终于越下越大。
大晋始终坚守防线,没有让联军再攻下第三座城池。
联军快速掳掠计划中断在大雪来临之时。
占取两座物资不多的边城,侧方部落却被扫荡,得不补失。
这战果一算,大戎和大屹两国盟军自然拍案气极。
休战商议后续行动。
郑离惊终于等来她能出手的机会。